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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前尘篇十二 君要臣死

岳文帝还是给何亭挂职在司礼监了，但并不让何亭出宫去，只让他留在御书房批红拟诏。一两个月过去，两人日日待在一处。

可温光软景并没有持续太久。

也许是袁若之发力，近日里劝谏圣上充盈后宫的折子越来越多，更有几个品阶不算高的言官言辞激厉，毫不避讳的指责年轻的岳文帝荒废后宫。

何亭越发不安的劝，可是文帝又怎么能听得进去呢。

直到毛球溜上议政大殿，几个谏官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契机似的，明里暗里地提。更有的对何亭口诛笔伐，对纳妃入宫一事谏了又谏。

袁若之比较高明，他并不提这些，而是提起了陈阁老之死——

“臣以为，陈阁老之死值得推敲……若是奸宦所为，还请陛下圣裁。诛奸佞，”

何亭声音渐弱：“还陈阁老亲眷一个大白真相。”

回忆起袁若之说的，若有一天流言蜚语足够让文帝困扰，那么以文帝心性，必将“大义灭亲”，平去流言。

何亭捏着折子的手颤了一下。尽管他以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一想到真得要赴死，他并不能从容以对。

本想着池子烨会想以往那般，当他念什么“淫宦媚上”的折子时，会宽慰他几句，诸如“荒谬。”之类的点评。

又或者直接让他做留中，不予批示。

可是今日，池子烨却陷入了沉思。

何亭等了半晌，也没得到批示圣谕。他又将帖子从头看了一遍，心中不安更盛。

他试探性地问：“作何批？”

池子烨微眯双眸，很阴冷地问：“这事儿，你怎么看。”

何亭有些恍惚，他不知道池子烨的这种阴冷究竟是对着袁若之，还是对着他自己。池子烨手上的人命数不胜数，想来不缺自己这一条命。

何亭想了想，朝他低声道：“如果真有人找到了证据……你不必担忧，是我一人为之。”

池子烨眸光复杂，却迟迟不语。甚至连一句否定的话都没有。

何亭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一切都像是理所应当。

“留中。”

留中便是指暂时留置，先不处理。何亭拿起下一本折子，规矩的继续念着。而他看池子烨仍在出神的思考着什么。

两人各有心事，竟是在御书房待到了子时。

何亭正想叫池子烨先回去休息，他来整理。便听到池子烨轻飘飘地一句：“朕先回去了。”

语气满是疏离。

他已经有月余没听过池子烨私下里这么跟他说话了。

何亭只得垂首行礼，淡淡接上一句：“臣恭送陛下。”

而池子烨此时像是刚回神，突兀的回头，用复杂的眼神瞧着他。

何亭低下头，不去看他，还躬身站着。

岂料池子烨看到他这动作，突然怒道：“已经够烦了，”很嫌恶地：“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何亭闻言错愕的呆在原地。

他陪着池子烨在御书房待了四个时辰，早被折子弄得头昏脑胀。因为毛球溜上大殿，弹劾他的折子不少，他看着那些言语，心里又怎么可能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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