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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需要你
关锐的车停在仓库外时临近下午一点。
太阳匿云层中,光线隐晦不定,路面堵得水泄不通。放下车窗,热风有点烫脸,混着轮胎和汽油味,一切陷入胶着状态。车与车间距极窄,穿过几个头戴纺纱帽的中年人,“发发善心,扫个码——”
没等对方说完,关锐脸色凛然,快速升起车窗。他跟向柯简要说明情况,现在必须带着向柯快速见到靳立诚的家人——准确来讲是靳立诚的爷爷。
“路上还要多久?”向柯问。
关锐说:“开车至少要三个小时。”他顿了顿,“最快。”
‘滴——’身后有人开始鸣笛,车流恢复正常,关锐踩住油门,一路疾驰而去。
向柯坐在副驾驶室,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是,生命总是脆弱又突然,总以为还有很多机会,事实是人哪里赛跑得过时间。出城以后,路况空旷,车速平稳又迅速。
这期间靳立诚的电话没人接。
关锐安慰他:“没事,他跟我大姨她们在一起,等会儿就能见到了。”
“他还好吗?”向柯想起最近一段时间靳立诚眼底闪过沉郁,但他又能快速控制住自己,给予向柯更多温暖与照顾,这样反而让向柯更担心靳立诚。
转向灯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关锐一边注意路况,一边转动方向盘:“我哥他这个人其实很内敛,心里放了很多事,KK,”车子笔直向前,关锐看了他一眼,很恳切:“还请你多体谅他,真的。”
向柯的心跳不自觉加快,握住手机的手不自觉紧了一些。他当然会体谅靳立诚,爱情是并肩作战,不是孤军向前,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用尽全力。
“我大姨他们知道你,”关锐长话短说,“只是今天事出突然,如果有意外情况,要灵活处理。”
“我知道了。”向柯慢慢冷静下来,也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什么。
“我们会路过家里——现在我大姨他们一家人住的地方,不过车子不能停,等一下快到了我指给你看,以后总要正经拜访长辈们的。”关锐说。
语音导航播报新路线,驶离过这片商业区,车子在往更僻静的方向开。向柯永远记得那个下午,柏油马路蜿蜒,像单行道,四周是浓密又幽深的榕树,层层叠叠,枝叶弥漫,探在道路两旁。这时候空气微湿,还有松木气息,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布谷——布谷——’
这是什么地方,竟能听到鸟鸣声。
向柯放下车窗,发现风里竟然有凉意,探头看去,隐约可见群山绵延,浓雾挥洒。树林里零星闪着颜色,是荧光背心,更像是工作人员打理树木。
风渐起,榕树摇曳,沙沙声回荡在头顶上方。
大自然在低喟,再往前,光线明亮起来,原来前路种遍杉木,它笔直,高大,像是要直耸入云,枝叶没有那么繁茂,枝叶呈伞状平铺开来,像是在绘制地图。
转弯时车子明显减速,向柯看见一栋赫然伫立的房子——不,不叫房子,应该叫山庄一样的地方。占地面积开阔,坐北朝南,通身呈现米白色,院落里有人,正在打理花园,那道铁栅栏上雕着花,比雕花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玫瑰,爬满整个围墙,火一样烈。
还有爬山虎,它敦实、碧绿、茂密地与玫瑰纠缠在一起。
关锐说:“我算跟姨夫那边的亲戚比较熟,之前好像有听说,是因为我哥的祖母生前喜欢玫瑰,只是老人家没享到什么福,62岁因心肌梗塞去世,那一年鲜客舫刚好上市。”
“为了经营好鲜客舫,我哥的祖父,我也叫他爷爷,他一直在强撑,是后来大姐彻底接手以后,他才准备退休。都说靳家有了如今的盛况,还有什么好操心。”关锐停顿了片刻,“KK,你知道之前老人家是怎么摔到的吗?”
向柯静静地听着这些事,摇头。
“是某天午睡醒来,爷爷听见有人在喊他,喊他‘振海’,说有颗纽扣缝错位了,让他把毛衣外套找出来。爷爷就慌忙起身,老花眼镜都没戴,翻找柜子里的毛衣外套——”
“事实是,自从奶奶去世以后,爷爷再有没有穿过毛衣外套,爷爷找不到,翻遍屋子里的抽屉,最后终于找到一只毛线袜子,他像小孩一样去找那个声音,当时保姆阿姨在午休,是听见爷爷喊‘阿珍,你回来了。’然后‘咚’一声,楼梯口传来异响。阿姨发现爷爷时,他已经摔得昏厥过去。那个楼梯……通往奶奶的针线房,里面有一台蝴蝶牌缝纫机,平时谁都不会进去。”
车子逐渐提速,关锐的声音慢慢平复下来:“老人是不经摔的,之后开始住院,精神状态也不好。我哥跟爷爷感情很深,他当初回国,也是为了家里,靳家子女比较多,他终究是割舍不下,再加上……”
听出他话里有犹豫,向柯问:“再加上什么?”
关锐敛住目光,“KK,我接下来说的话只做陈述,还请你不要生气。”
“你说。”
关瑞接着说: “那时候我哥跟李瑞川关系也不太好,据说是在处理分手事宜。细说起来,其实李家跟靳家一直有往来,两家长辈也很熟,只是后来因为经营不善,资金链断裂,才破产——”
“他们是高中同学,分分合合多年,最后熬过各种阻碍,却挨不过相处。”
难怪呢,向柯想起之前李瑞川坚决又笃定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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