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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厉南亭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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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尧海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把照片直接交给厉南亭。
厉南亭接到信封,看清落款,连眉头都不抬一下,扬手拆开:“辛苦了。”
于尧海叹了口气,在他对面落座,毕竟是多年心腹,说话也不用太顾忌:“你这怎么回事?还在找人盯着小林?”
——也只有于尧海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地位,才能管林惊昙叫小林。
厉南亭望着信封里的照片,手指紧攥,看不出神色喜怒:“正常的商业调查而已。”
于尧海心想,要是你俩没谈过,那多少还算商业情报,但现在明摆着不太对啊:“怎么回事?咱们真的有意向并购同舟?”
厉南亭没有立刻答话,视线仍然凝固在照片上,于尧海恰到好处地保持了沉默,良久,厉南亭才放下照片,揉了揉额头:“没有,那都是年轻人信口开河的传言,你不必信。”
厉南亭拿起照片,将之放回信封,这只是个简单之极的动作,然而他尝试了数次,照片一角都固执地卡在信封边缘,进退两难,如鲠在喉。
于尧海伸出手:“我来吧。”
厉南亭语调温文有礼,做下的决定却永远不容别人更改:“不用麻烦。”
于尧海早习惯了他这种独断专行,只得默默坐回原位,心中却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几张照片如此顽固,照片上顾霆戴着口罩都遮不住的笑容又那样灿烂,厉南亭面色不悦,手势一沉,照片尖锐的棱角便直接切裂了信封——
片刻之间,照片便纷纷然洒落一地。
厉南亭面沉如水,于尧海没出声,也没有帮他捡起那些照片。
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捡的,比如别人一地狼藉的情感碎片,清官也难断家务事啊!
厉南亭鲜少这样情绪外露,于尧海眼睁睁看他离了三次婚,期间没有一次失态,对比之下,他对林惊昙的特殊态度真是令人骇然。
于尧海心下叹息,不着痕迹地环顾办公室,目光落定在厉南亭桌上的相框边缘,那相框被倒扣着,但于尧海见过这个枫木相框,是林惊昙自己做的,雕了一头傲啸山林的老虎,厉南亭正好属虎。
——相框里装着谁和谁的照片,不言而喻。
其实那张宽敞的办公桌上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放过照片,老下属还打趣过厉南亭:“怎么不放夫人的?心虚啊?”
厉南亭自有理由,他毕竟结婚三次了,放谁都显得厚此薄彼,改日离婚,相框里换了新人,还容易沦为话柄——有心人细细咂摸,便能听出他话中凉薄,这是刚一结婚就盘算好了离婚财产分割的人。
他连唯一成年的儿子的照片都没放,始终保持公事公办的态度,让人无从猜测他的软肋,然而自从他办完第三次离婚的手续,那座枫木相框便赫然在他手边占据了一席之地。
于尧海念及此处,望向他的眼神便带了几分复杂:“何必呢?”
厉南亭笑了,方才短暂的情绪波动已经从他眼中抹去:“这些照片还是有用的,送回给他,提醒他小心点。”
这既是卖了林惊昙一个人情,又是润物细无声的威胁,如果林惊昙还有其他把柄,就会惶惶不安地猜想那些把柄是不是也落到了厉南亭手里?如此一来,就算应启明有后招,同舟也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然而这是对一般人的手段,于尧海颇不看好地摇了摇头:“你卖小林人情,他未必受用,他可不怕你。”
厉南亭微笑,鬓边只蓄两缕精心打理过的白发,衬暗蓝色软呢西装,左手尾指戴着卡地亚三色金尾戒,右手仍是同品牌的tank表,简约而不失格调,纵眼角已有细纹,舒展时也自有气度:“我要他怕我干什么?”
“既然不是怕,那是……?”于尧海别有所指地笑笑,“老夫聊发少年狂啊!”
厉南亭似乎总能第一时间掌握自己领地内所有情报,当即道:“少听点茶水间八卦,别被年轻人传染了。”
顿了顿,厉南亭补充道:“我只是关心他。”
同样有着相似的尴尬身份,如果这话由戚忌或者应启明说出口,难免带着酸味或戾气,然而厉总讲得如此坦然,如此荡气回肠,即使是完全了解内幕的老下属,都有一瞬间信了他的鬼话。
于尧海失笑,点了根烟,酝酿片刻才开口:“论理,这话不该我来说——”
厉南亭瞥了他一眼:“那就不用说了。”
“不行,我一定得说。”于尧海横了他一眼,“今天我就倚老卖老了,你和小林的事也该有个了断了吧!小林现在提拔的那孩子,顾燕燕的儿子?他妈当年是不容易,应启明也就算了,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但这孩子……唉,这孩子的事还不值得你亲自出手,就当给他母亲一个面子,年轻人谈恋爱能有几天热度?你就算不搅合,三两天也该散了。”
厉南亭淡淡道:“老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絮叨?”
于尧海听得出这是他不悦的前兆:“我都快退休了,孙子也出生了,回家就是含饴弄孙,难免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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