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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曾经沧海

这场雨下了很久，久到沉积的雨水已经能将燕云国那些骇人的痕迹淹没成湖，而白玉宫殿静静悬浮水上，并没有丝毫被浸染的痕迹，一个无色的能量罩将仙府笼罩，任凭外部冷雨萧萧，其内却依旧暖意浓浓。

只不过如今帐内已然云雨初歇，裴雪楼皱了皱眉，看着自己腕上多出的金色手环出神，他声音有些哑，露出薄衿的皮肤上分布着不少青紫痕迹，衬得那手环沾染了些别样的味道，“这东西......看着挺像个镣铐......”

萧尘衍难得没立马起身打坐，只是披上里衣淡淡道，“裴公子好眼力。”

“想不到萧真人还好这一口......”裴雪楼晃了晃那金环，见其发出些微轻响，清脆悦耳，上边的宝石饰物华美却不张扬，让他不由多看了两眼。而后他便发觉此物虽然看上去流光溢彩，实质上却坚不可摧，以他的怪力竟然无法撼动分毫，根本无法自己取下。

见状，裴雪楼瞄了眼萧尘衍，倒也不急，又感应了片刻，就发现这手环并没有限制他的功法内息，于是便勾了勾手指扯住萧尘衍的里衣，懒洋洋道，“少君大人莫非还打算把我锁这儿？这叫什么，金屋藏娇？仙府囚魔？啧，怎得不上个链子？”

“什么样的链子能锁得住神通广大的裴魔君？”萧尘衍回身把自己的衣摆从对方手中抽出，看着脸上还带着红晕的美人微微一哂，神色间依旧带着些冷意，他翻手托起另外四枚金环，“不过，你若是喜欢，这一套便一起送你，用不用我帮你戴？”

他说这话时眼神有点偏执，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细长又精美的金环在那冷白又骨节分明的大手上不知为何显得十分奢靡。裴雪楼知道他还在纠结北玄秘境外自己不辞而别的事，一时间心中有些酸涩。

于是，裴雪楼喉结滑了滑，半晌，泛红的指尖轻轻捻起一支金环，闭目稍稍感受了下，便刺破指尖滴了滴血液置于其上。那血液飞快的被吸收，而后金环上便多了一点心意相通之感，他心念一动，并未往自己身上套却在萧尘衍腕上轻轻一抚。

那枚金环最终套在了萧尘衍腕上，无他准许，同样不可卸下。

萧尘衍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是在那金环锁定之后垂眸看了半晌，而后才转头看他，淡淡道，“这算什么？”

“少君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裴雪楼迎上他的目光，懒洋洋地收回手，看样子竟然有些困倦。

其实，修行到了分神期的程度，修士早已不需要睡眠，但不知是因为此地位于凡间，天然压制了他们的修为，也可能是因为外面那淋淋漓漓的雨声催眠，又或许是终于待在了某个让人安心的人身边，身体和精神便都格外容易放松......总之，累惨了的裴雪楼这会儿很想睡觉。

他想做自然便做了，闭了眼没多久呼吸便平顺了下来，竟真得陷入睡眠。萧尘衍啼笑皆非地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好半晌，最后竟然也重新躺下。只不过他是睁着眼，也不知想得什么。

片刻后，他微微一挥手施法，便见浮空的白玉仙府缓缓落入了一处山腰之上，而后随着一阵灵光闪烁过后，白玉宫墙便幻化成普通的白墙青瓦，看上去如同一处凡家宅院，再无仙家气象。

做完这些，他也闭上了眼，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竟也跟着睡了过去。

半月后，萧尘衍一觉醒来，才发现雨已经停了，仙府之外鸟鸣啁啾，阳光灿烂，而他的怀中还赖着一个人，冰肌玉骨，绝色倾城。

他突然觉得心脏剧烈地跳了下，一股难以言说的悸动涌上心头。

而就在此时，怀里的人也动了，只见裴雪楼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而后才懒洋洋睁眼，慢悠悠从他怀里爬了出来，优美的肩脊大剌剌地露出，他的声音已然恢复了以往的清润，若无其事地同萧尘衍打招呼，“早啊，少君。”

他身上如今还未着寸缕，白晃晃的肌肤雪一般绽放在萧尘衍眼前，之前留下的痕迹已然消失无踪，看得萧尘衍很想重新留下些新东西。

萧尘衍觉得心口有钝钝的痛，明明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他却并没有觉得比这三百年的奔走寻找要好多少，明明这人如今看着乖觉温顺，他却依旧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仿佛下一刻此人便要离他而去。

但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静静靠在床头，一双星眸如同深潭，令人看不出情绪，他悠悠开口道，“觉睡饱了，可问题还没有答。”

这句话把他们拉回了那个黑暗的雨夜，压抑的气氛再次笼罩下来，将刚刚的美好轻松被迅速冲淡。

裴雪楼正系着衣带的手顿了顿，闻言转身看向萧尘衍，那狭长的凤眼中天然含着情，此时却夹杂着些难言的复杂，斟酌了片刻，他才道，“害怕。”

“怕什么？”萧尘衍皱眉，“当日若不是你暗算我，我有把握护住你。”

“拿什么护？”裴雪楼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道，“那个时候，你可没告诉我你是星海的少君，还有高人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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