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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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贵死了?!”

虽然心里知道这是必然结果, 但消息来得这么快,阮玉璋还是惊了一惊。

何贵可是一府之长,很多事物都需要他的署理, 何贵一死, 阮玉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插手苏州府各项运转。

他的品级本就不低,就算主管也是名正言顺, 这些年阮玉璋之所以在两江地区处处受制,只是因为对方根系埋得太深太广, 他融不进去, 自然会被上上下下所有人针对。

一个前番还要杀自己的知府死不死秦震都不关心, 但实权若是落在阮玉璋手上, 他做梦都要笑醒, 苏州府有近两万的守军, 粮草无数, 这次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只是后勤保障到位了,他又为另一桩事发起愁来。

秦震半蹲在阮临霜身前道, “前头在打仗呢, 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们自己上去都要考虑考虑,做个思想准备,你还是个孩子,留在后方吧。”

阮临霜抬起脸, 伸手指了指屋顶上张嘴喝风的柴筝,“我不怕,她会保护我。”

“……”秦震一张脸皱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军中征兵的标准是至少满十六岁,就算是满了十六岁, 在他的眼中也还是不懂事的孩子,不该送到前线来送死,却不知道赵将军是怎么想的,将个小小的女娃娃带到这种地方来。

这小女娃娃还受着伤,衣服中透着苦涩的药香味。

秦震说不过阮临霜,倒不是口才上的不如,而是阮临霜太过坚定,一旦跟她对上眼神,秦震就莫名弱了几分,再想说什么都没意思了。

他就着蹲下的姿势去拉阮玉璋裤腿,想让他也跟着劝劝,阮玉璋见他又伸手来捞自己,赶忙提着衣服往后退了退,满脸惊恐,写着“你别过来啊,我裤子刚刚就差点被你扯下来”。

秦震:“……”

他只好清清嗓子,“阮大人,您不说上几句。”

“说什么?”阮玉璋的手按在自家女儿的头顶上,他微微笑道,“昨晚的事让我意识到,我家的临霜是注定要飞出这道院墙,翱翔九天的。她若是想去,又能照顾好自己,说不定还能成为你们的帮手,我将她拴在这方寸之地,岂不辜负。”

“父母爱子,自然希望她一生中无坎坷也无风雨,可是庇护得太过,也就折了子女的羽翼,既然霜儿想清楚且有主意了,我在底下托着她便是。”

秦震还是光棍一个,听不明白这些老父亲需要操的心,但他的眼睛却追随着一道红色的影子从屋顶翻落下来,这道红影踩着一片叶子也能腾飞好几丈,秦震差点脱口而出就是一声“好!”

为防阮玉璋察觉,自己从刚刚那句“她若是想去……”往后就没听,秦震将临到嘴边的“好”字给憋了下来。

赵琳琅刚从屋子中出来,打眼就看见柴筝在折腾,她随手捡了枚石头扔过去,砸在柴筝的伤口处,伴随着一阵惨嚎,先锋将军道,“近日雨多,前方又吃紧,我们别耽搁久了,待会儿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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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苏州府出发到达海防驻地走得快一般是七天的行程,来回便是半个月,秦震出发前,存粮就已经不多了,他还耽搁了几日,这会儿心急如焚,可劲催促他那匹马,又嫌走得慢,又怪走得快。

柴筝还是分了一半的马鞍给阮临霜,她娘带着人殿后,柴筝则仗着小孩子精力旺盛,负责开路和警戒。

她实在看不过秦震言语虐待他那匹瘦骨嶙峋的马,于是戳了戳阮临霜的肩膀,示意她说两句。

秦将军随时像个炸药桶,唯独看见阮临霜瞬间变哑炮。

这路上两天平安无事的相处,秦震已经发展到阮临霜近身,他就瞬间挺胸拔背一声不吭,活像是被人揪住后颈皮的黑豹。

捉弄玩了喋喋不休的秦将军,柴筝又放缓了步调,她骑着马落在队伍的中半段,跟着粮草缓慢行进。

“饿了这么多天,木桑国的将领就算是个草包,也该看出我军中缺粮了。”柴筝其实也挺胸拔背,论坐姿跟秦震半斤八两。

她道,“既然知道军中缺粮,那就使个釜底抽薪之计,只要将粮草给抢了,再围而不歼,几天功夫就可以突破大靖海防线了。”

“小阮,你说赵谦这脑子是不是已经开始有病了?”柴筝琢磨,“要不然他在粮草问题上动这么多手脚?有这闲工夫算计点别的不行吗?”

扣押粮草不予发放,简直是下下策中的下下策。

“我想,赵谦应该是有更深一层的考虑。”阮临霜将大局铺开,想了想,“海防驻军一直不是大靖的主力,能撑这么久估计连赵谦也没有想到,因而对柴国公的防范心就更重了。”

“难不成赵谦就是想搞垮海防?”柴筝安抚了一下身上的汗毛,“这种亡国之事他都做得出来?!”

想一想,自己死时,大靖迁都都迁了两回,割出去的两郡十八府都快教上番邦文字了,赵谦这种败家的治国头脑肯定不是一夕养成,感情这会儿已经有了雏形,没人拖拽就瞬间一泻万里。

领头的马忽然一停,粮车之间的缝隙不够,相互磕碰了一下,柴筝飘散出去的思维陡然顿住,只听阮临霜道,“这时候停下,恐怕出事了。”

“我们去前面看看。”柴筝低头瞥了眼腰间兵刃,“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害怕,有我在呢。”

“嗯。”阮临霜敛眸,“我知道。”

会在路上劫粮的人无非两种,一种是专门干这个的土匪,一种就是敌军设得埋伏,当然也会有两种同时撞到的情况,不过极少,得是扫把星转世才会遭上这么一次。

柴筝怀疑秦震就是扫把星转世。

杀人越货的土匪偶尔也会奉送名号,毕竟他们抢得是正规军,并非什么回家省亲的官老爷,起码的尊重还是要给得。

于是,柴筝就听见前头肥头大耳的不知道几当家扯着嗓子喊,“在下宽圆,粮草留下,人可以走,倘若顽抗,我手里这两把板斧可不是吃素的!”

他的目光往人群中这么一打量,停在阮临霜和柴筝这匹马上就不动弹了,“你们这些当兵的,胜仗没怎么打,骄奢淫逸的事情倒是没少做,这才驻扎几年啊?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带来带去。”

“……”柴筝满脑子都是,“你眼睛生来出气的?”

但她没开口,她现在是个之乎者也的读书人。

这座山从上到下应该都是土匪的地盘,所以他们才敢光明正大的来抢劫。

何贵当知府这几年实在……过于庸碌不干实事,占山为王这种招牌都打出来了,他又不是遣不动兵,却还是养出了这帮祸害人的玩意儿。

秦震手中的红缨枪一转,他阴沉着一张本就黑如锅底的脸,“这些粮食是前方用来救命的,你不必多费口舌。”

“既然如此,兄弟们,动手喽。”宽圆喝上一句,几十个手拿刀叉斧钺、锅碗瓢盆的土匪就从树丛里杀了出来。

“……”怪不得何贵不剿匪,这帮乌合之众冠上“匪”名都是抬举了。

柴筝收拢缰绳往后退了两步,阮临霜短促地发出声“嗯?”来询问。

柴筝便道,“还有其它人跟着,很久了。”

这些人一直没有动手,像是在等更加合适的机会。

赵琳琅带的人只留了小三十,其它已经快马加鞭先行一步,但这留下来的人虽不是精英,却也身经百战,一路上队列井井有条,没有半点可趁之机。

就算此时前面已经打了起来,后头压阵的也没慌,只派了那机灵的斥候前后传达,在秦震能顶住的情况下,不打算施与援手。

“这些人能够看出来土匪不是秦震的对手,要乱也就乱在这一时半刻,倘若现在不出手,走出这座山,这片林子,就再没有动手的时机了。”

柴筝的心跳都在加速。

阮临霜与她贴近,自然能感觉到柴筝的紧张。

虽说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已经刻在了柴筝的骨血里,但毕竟八年没有怎么遭遇过危险,乍然来这么一下,柴筝也不能肯定自己是否有余力护着阮临霜。

她压低声音道,“待会儿要是打起来,你就往粮车底下钻,粮车结实,打不着你。”

“好,”阮临霜没有纠结,“你也要小心。”

几乎是话音刚落,就响起了破空声,柴筝刚看见天上一点火星,便即刻反应过来,“他们要烧粮草!”

宽圆也见到了这种铺天盖地的阵势,骂了句,“奶奶的娘,谁他妈放火!那可是粮食,遭天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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