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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这场混乱发生到终止的群众们分为冷漠,大多只是扫一眼就离开。和上次鬼市相遇比起来,眼前的苏小米狼狈不堪。他身上的衣服多处破烂,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伤痕。唯有那张脸上没什么伤,被电到痛苦抽搐痉挛,咬紧牙关不发出半声惨叫。
“表哥,是认识的人吗?”
巫嵘步伐微顿,白牯便敏锐觉察到了,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倒在地上的那人,拧眉:“脖子上有电击圈,但应该不是逃跑的犯人,有可能是私刑。”
和平年代的寻常手铐放到现在当然制服不了绝大多数都是养鬼人等能力者的罪犯,因鬼畏惧雷霆闪电,电击圈,电击手铐是最常见的警械。但问题是后面越众而出的几人显然不是公安人员,这种假露破绽让人逃跑,再不慌不忙追上,猫捉耗子彻底击碎人逃亡欲的手段更加恶劣。
“跑啊,你再跑啊。”
电击持续了半分钟,停止后苏小米的身体仍在抽搐。来人不慌不忙,一脚踩上他的头,死死踩在地上,慢条斯理的捻。这边闹出的动静太大,引起了警卫队的注意。眼看着警卫走来,那踩着苏小米的头,面容阴鸷膀大腰圆的壮汉从兜里掏出块石头,手里一掰,朗声道:
“诸位看好了,这小毛贼卖假石头犯到我厉老三的手里,全都是活该自找的。”
那块半个拳头大的石头被他一掰就烂,里面尽是些玻璃,牙膏皮,染色塑料袋之类的,是块彻彻底底的假石头。旁边游人们本来就没想管闲事出头的,一看又是石头引起的纠纷,冤有头债有主,更是没了多少兴致。就有几个看出苏小米身上穿的是道袍,想结个善缘的,见厉老三一行人各个虎背熊腰,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也全都缩卵了。
“俺们一个没看严让这瘪三跑了出来,打搅了各位官爷的兴致,我厉老三向官爷们道个歉。”
厉老三又冲围过来的警卫队员们点头哈腰,笑容满面捧上几包好烟。
“你这个三儿啊,成天找麻烦。”
警卫队长笑骂几句,显然是认识的,他接了厉老三的烟,随便往口袋里一装,眼睛向下一瞥,看了眼苏小米皱起眉:“怎么还是个道士。”
“假道士,肯定是假道士。”
厉老三拍着胸脯保证,语气十分笃定:“这出家人都不打诳语嘛,这瘪三小道坑蒙拐骗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种。”
“那也注意点形象,看他这样子还不大吧。”
警卫队懒得给自己揽活,像这种纠纷,如果刚才厉老三直接把苏小米打死,顶多也就让他们把地收拾干净。但眼看着人还活着,年纪也不大点,例行公事还是得问问。
“哎,我注意着,都注意着呢。这小贼不仅卖假石头,还偷了我一块上好的翡翠牌,只要他交出来,我就立刻放人。”
厉老三呵呵笑着,亲热凑到警卫队长身边给他‘孝敬’了点东西。警卫队长老神在在目光一扫,脸上自然露出些真正的笑,不耐烦道:“去,去去,别在这呆着碍眼。”
“哎,哎哎。”
“我没偷东西。”
就在这时,一沙哑干涩的声音从地上响起,嗓子坏了似的,说话断断续续:“如果……说谎,天打五雷轰。我,龙虎山,帮忙,厚报。”
天打五雷轰,这对天师和养鬼人来说可是最绝的诅咒。苏小米刚才一直都没说话,就憋着这最后一口气,声音不算小,而龙虎山的名头瞬间引得刚要散去的旁观群众们又聚拢过来,无数人心底打着小盘算,这可是龙虎山啊,如果这个小道士真来自龙虎山,那自己这雪中送炭一下……啧啧。
厉老三见状满是横肉的脸皮抽动,一把攥住苏小米的喉咙拎小鸡似的将他拎了起来,铜铃大的豹眼不善环视四周,恨声道:“这小骗子满口胡言乱语,要真是龙虎山的人,还能被我这莽汉抓住?”
“老三你这话说得没有道理,猛虎还有落平阳的时候,没准啊。”
人群中,一苍老干瘦衣服邋遢的老头嘿然笑道,昏黄凸出的眼饶有兴致打量被拎起的苏小米,就像评估一块猪肉,喉咙中发出拉风箱似的嗬嗬声:“他骗你多少钱,这人给我。龙虎山的小男孩,啧。”
老头意味深长,眼中是丑陋垂涎的意味,令人感到冰冷黏腻的目光流连在苏小米裸露的皮肤,声音中蕴含几分恶心的热度:“我还没玩过呢。”
“是艳老人。”
旁边围观群众有认出来的,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他养的那头艳鬼卡在恶鬼阶级十二年了吧,如果真是龙虎山纯阳……”
这艳老人似乎名头很大,原本刚才跃跃欲试同样对龙虎山感兴趣的几人偃旗息鼓,再没了话说。厉老三嘴角抽了抽,话语中也多了几分慎重:“艳老,我那里有挺多没破元阳的好小子,您要是想的话明天我调教好了,亲自给您送去。那翡翠牌是我们龙哥专门为周公子生日准备的,您看……”
他搬出来上头的人,但那艳老人却毫不在意,冷笑道:“难道我还会昧了你那块劳什子翡翠不成,现在就找,找出来我再带人走不就得了。”
厉老三听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时无言,这时从他身后,走出一身材短圆,脸如满月,上半张脸戴着猪八戒的面具,露出的嘴边和善笑容的胖子,粗生粗气道:“艳老鬼,你这是多久没发泄了火气这么大,给哥哥我个面子,晚上我去找你喝酒,咱哥俩去会所痛快痛快。”
“什么酒不酒的都不顶用,我的乖宝已经卡在恶鬼十几年了。”
艳老人面沉如水,一点情面不讲:“要么就做过一场,嘿,龙虎山的纯阳体,万分之一的可能老头子我也不会放过!”
他这句话一落,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空中弥漫起淡淡的花香,一抹白色的倩影若有若无,依偎在老头的身边,头戴茶花,巧笑嫣兮,轻笑声简直让人魂销骨软。恶鬼级别的艳鬼一出,原本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们惊恐万分一下子如鸟兽散,仍站在原地未动的巫嵘一行人就显得格外显眼。
黄毛是死脑筋,巫嵘不动他肯定不动半点。白牯早就做好战斗的准备,在心理评估眼前这些人不过一狗之力就不在意,开始规划一会把人都杀了抢人后的撤离路线。
巫嵘则在看苏小米,苏小米身上的鬼是目前除了大鬼以外,巫嵘唯一知道同样也有金针金线封印的鬼。但现在,苏小米身上的鬼气却全部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
“老三。”
被落了面子,满月脸仍是好脾气笑哈哈的,但被他点到的厉老三却畏惧地打了个寒噤,连忙应声。
“那翡翠牌在哪里?”
“这……应该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厉老三吞吞吐吐,满月脸转头看向艳老人,笑容可掬:“艳老,你瞧,哥哥我肯定不夺你之喜。但这块翡翠牌肯定要找出来,说不得得开肠破肚,大卸几块才行。”
“这又有什么难的。”
艳老人不耐烦道,手指一搓割出道血痕,上前来强硬掐开苏小米的嘴,往他嘴里一抹。
“行了,喝了我的血就是我的欲仆,死不了。要剖赶紧的,别弄得太破烂。”
“咳咳,咳咳咳咳——”
被扔到地上的苏小米一阵撕心裂肺咳嗽,咳的眼泪都出来,拼命吐却吐不出那滴血。他满脸痛恨憎恶,却在艳老人的命令下抖着手,僵硬的,如被操控的人偶般脱了上半身的衣服。满月脸也没想到艳老人这么混不吝,直接就给人喂了血,胖脸阴沉下来,声音中也带了几分不耐。
“去。”
他冷哼一声,甩手背后,简短命令厉老三道:“把翡翠牌取出来。”
眼看就要生剖活人,警卫队却也不管,只将外围观的群众驱散。至于巫嵘这几个陌生面孔,因他们竟敢和艳老人他们同处一起,警卫队拿不准实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厉老三随身带着刀,拔出来沉着脸就向苏小米走去。白牯看看苏小米,又看看巫嵘,弄不明白巫嵘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到底是救还是围观,也不出声。
倒是黄毛实在心软,善念未泯,完全看不下苏小米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被人拿刀在胸膛腹部比划,他急的抓耳挠腮,又怕给巫嵘添麻烦,整个人像是站在块火烧热的石头上跳脚,忍不住拽巫嵘的袖子,低声道:“嵘哥……”
“原来你叫嵘哥。”
一空灵清幽,如出谷黄莺般悦耳的声音自身旁响起。就见那一身白裙,乌发如瀑垂落,面容清纯美丽,鬓边别着茶花的艳鬼小姐姐不知何时来到巫嵘身旁,如小鹿般羞涩望着他,眉眼脉脉含情,满心欢喜:“这名字真好听呀,我叫茶茶。”
“你真好看,我好喜欢你。”
明明是艳鬼,此刻看起来却像个纯情小姑娘一样。她摘下自己鬓边的茶花,捧在手中,期期艾艾望向巫嵘:“你愿意收下我的花吗。”
艳鬼茶茶这番举动是在场所有人谁都没想到,满月脸直接大笑出声,揶揄望向艳老人,啧啧摇头晃脑:“老艳,你这不行啊。怪不得茶茶这么多年都突破不到厉鬼层次,原来是你没满足人家啊。按我说你家里那十二花信艳鬼也太多了,人家茶茶这么如花似玉的好艳鬼,也是有需求的哇。”
“哼。”
头顶发绿的艳老人不善望向巫嵘,这老头心胸狭窄,蛮横不讲理,一下就把他嫉恨上了,不悦叱骂道:“茶茶,给我回来。”
但白裙艳鬼却完全后脑勺对他,一双秋水美眸里全是巫嵘。见他面容冷峻,不苟言笑,她不安怯怯的抖了抖,发丝垂下,瘦弱肩膀显得格外惹人怜爱,小心翼翼对巫嵘道:“是不是那个死老头子惹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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