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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的输液大厅里, 人又开始陆陆续续减少。
人一少,就显得冷清。尤其大夏天的空调开得低,愈发让人觉得冷。
沈惜霜穿着一双拖鞋,身上盖了条薄薄的毯子, 小小一只缩在位置上。她难得看起来这副样子, 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猫咪, 惹人怜爱。
这样一个沈惜霜,让周柏元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情感。
不过周柏元到底没有纵容沈惜霜, 他冷冰冰地坐在一旁,抿着唇, 微微蹙着眉头,就是不施舍一个拥抱给她。
他不高兴是一件很明显的事情,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这张脸可以冷酷到近乎绝情, 让人望而生畏。
前几天周柏元刚理的寸头,是真的很短的头发,却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嚣张跋扈。黑色鸭舌帽一戴,少了那些匪气,但多了一点神秘感。
沈惜霜就忍不住想逗逗周柏元,还想伸手戳戳他刚毅的脸颊。
周柏元在沈惜霜把手伸过来之前先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也是冷冰冰的:“你老实点。”
他是真的有点生气。
这气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快消。
于是沈惜霜真的就老老实实缩在一旁, 一缩一缩的, 渐渐开始犯困。
到底是很迟了, 已经快凌晨两点。
忙忙碌碌的一天, 让沈惜霜精疲力尽。
董高峰这一走就没有再回来, 也没有其他人再来陪护。
沈惜霜刚才说打电话叫了助理过来, 其实也是骗董高峰的。她不认为自己一个人待在输液室有什么影响, 而且输完液之后直接打个车回住处, 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沈惜霜打小和董高峰青梅竹马,但成年之后的世界并不相同。董高峰是游戏人间的性格,沈惜霜却循规蹈矩。
然而很快的,周柏元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再也没有一个人过来陪在沈惜霜的身边。刚才那个小白脸更是一去不回。
周柏元侧头看一眼沈惜霜,就见人侧着身子缩在那里,是真的困极了。
他到底没忍心,轻轻将她的脑袋拨过来枕在自己的肩头,又给她将身上的毯子盖好。
看着她左侧脸颊上那片红肿,忍不住低低道了声:“蠢女人。”
沈惜霜迷迷糊糊好像听到有人骂自己,轻轻哼唧了一声,但也仅此而已。随后靠在周柏元的肩头,睡得没心没肺。
两瓶点滴输完是凌晨两点半。
周柏元轻声喊来了护士,让帮忙拔掉沈惜霜手上的针头。
护士动作不算特别轻柔,可沈惜霜都没有转醒。她就那么乖乖地靠在周柏元的肩膀上,仿佛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对方,一点防备都没有。
事实上,周柏元的确能够给沈惜霜这种安全感。她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逆鳞全部收回,整个人瞬间放松,困意席卷而来。
周柏元帮沈惜霜按住手上的棉签,等待血液凝固之后,他男友力十足地一把将她抱起。
这时沈惜霜才幽幽地醒来。她一脸懵懂地看他一眼,反应过来之后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脖颈,脑袋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周柏元低笑,胸腔轻颤:“你不怕我给你卖了?”
沈惜霜说:“我现在那么丑,不值钱。”
周柏元轻哼一声,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午。
高大的男人抱着娇小的女人从急诊室一路走出来。
凌晨两点半的B市,外头还有些微火热,但比起白天显然好很多。
周柏元将自己那顶鸭舌帽摘下来戴在沈惜霜的脑袋上,是怕她刚高烧过后出来受凉。
其实并没有那么较弱,外头更没有室内凉,但他就忍不住这么做了。
感触最深的自然是沈惜霜本人。
帽檐被他刻意压下,她就仰起头偷偷看他一眼,看到他刚毅的侧脸,锋利的下颚线。
空荡荡的心在这一刻似乎全部被填满。
时间就这么不咸不淡地流逝着,谁都没有意识到,八月中旬的这一天已经是立秋。
秋天来了,那冬天就不远了。
到了酒店时沈惜霜反而没了什么睡意。
在医院那一觉似乎让她回血了大半,这会儿也不发烧也不头昏,更清晰的便是肚子饿。
董高峰医院里叫的那碗面条早就结成了坨被无情扔进了垃圾桶,沈惜霜是一口也没有吃到。
如果沈惜霜没记错的话,她连晚餐都没吃。
这一路周柏元就像抱小孩子似的抱着沈惜霜,除了上下车时让她的脚沾了一下地,仿佛她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沈惜霜的脚上还穿着从家里出来的拖鞋,那一字拖鞋双拖鞋是亚麻质地的,原本一尘不染的鞋底早就已经染了灰。她白皙的后脚跟以及脚踝全部裸露在外之余,几只小巧的脚指头也裸露在外。与外形不符的是,她的脚很小,雪白的脚指甲上做了精致的车厘子色美甲,可比她这个人看起来可爱多了。
眼下两个人在电梯里,沈惜霜依旧还被周柏元抱着。他的力气是真的很大,抱了这一路都脸不红气不喘的。沈惜霜想起,他练舞的时候能够单手将自己托举起来不成问题。她自然也没有忘记他衣服底下有一副怎样的好身材。
弟弟的体力是真的好。
四下无人,沈惜霜故意在周柏元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带着浓浓的挑逗意味。
可周柏元显然不受蛊惑。
他侧头淡淡瞥了她一眼,眼底的意思很明显,是让她老实一点。
他绝情时,真的很像个渣男。
但说起渣,显然沈惜霜看起来更胜一筹。
调情这种事情,一方过于主动,一方又不领情,气氛就显得很尴尬生硬。
周柏元这会儿是真没什么心思,他可没有忘记她还在生病。
沈惜霜自讨没趣,收回自己的妩媚。
到了房间里,沈惜霜坦诚:“我饿。”
周柏元依旧一脸冷酷,冷冰冰地将沈惜霜抱到床上让她躺下后,终于还是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沈惜霜知道周柏元是真的生气,但她也是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左右她也撒娇了,也服软了,他愣是油盐不进。
弟弟是只小狼狗,脾气也是真的野。
很显然,快凌晨三点钟,作为沈惜霜感情上的指导老师席悦这个时候也躺在老公季景山的怀里呼呼大睡,根本不可能给她什么意见。
沈惜霜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又将头顶上的鸭舌帽摘下来呆呆地看了看。鸭舌帽上绣着三个英文字母,ZBY,是他的名字。
坦诚讲,在处理感情关系这件事上,沈惜霜真的有些手足无措。
一开始她的确是抱着玩玩的态度和周柏元厮混在一起,很渣,这点沈惜霜必须得承认。可当时沈惜霜以为周柏元同样也是个玩咖,不然他怎么可能那么随随便便就带她去酒店房间?
可随着相处,沈惜霜又渐渐打破了自己对周柏元的看法。他似乎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爱玩的人,他行事冲动但有原则,身旁追求者多但不滥交,有上进心并不浑浑噩噩。
没有谈过恋爱的沈惜霜在周柏元面前会脸红心跳面红耳赤,会被他牵着情绪走,无法控制。
所以她想试试,试着去交往。
只不过,这一切被沈惜霜自己弄得有些糟糕。因为,就连沈惜霜都无法信服自己这种女人能够给对方带来什么。
又过了会儿,沈惜霜觉得浑身黏腻,便光着脚下了地,打算去洗个澡。走到浴室门口时,她听到外面的周柏元正在打电话。
房间的门并没有关上,正好能让沈惜霜看到周柏元。
周柏元背对着沈惜霜,微微弯着面对着电脑屏幕。电脑屏幕淡淡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衬得他这张脸棱角分明。
他单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拿起鼠标轻轻点了点什么,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嗯,我收到了。”
他收到什么沈惜霜自然不得而知。
沈惜霜正打算进浴室,又听到周柏元淡淡道:“不来了,没心情。”
那头不知道又说了句什么,之见周柏元语气更加不善:“有劲没劲?老子不喜欢这种玩笑。”
沈惜霜也不再听下去,溜进浴室里洗漱。
一直到站在镜子前,沈惜霜看了看自己左侧脸颊上红肿,无奈这巴掌印到底什么时候能够退下去。
她也捉摸不透,自己这副样子在周柏元面前到底意味着什么。
简单淋浴之后沈惜霜披着浴袍就出来了。头发还是湿哒哒的,她拿毛巾稍微擦了擦之后就没管。
开放式的厨房,周柏元正背对着她在锅里搅动着什么。虽然知道他会做饭,可这么看着,沈惜霜只觉得心里无比踏实。
这是一个在你饿了之后会亲手下厨做饭的男人,而不是简单应付地叫一份外卖来打发。
沈惜霜的脚步再轻,还是被周柏元发现。
他转过身,见她这副样子后蹙眉:“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刚生一场病,她居然还敢不擦干头发?还敢光着脚?
周柏元放下手上的东西,几步走过来一把将沈惜霜抱起来放在桌子上。
“哪有那么娇弱的。”沈惜霜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气,望着锅里的东西问,“里面是什么呀?”
周柏元说:“肉燕。”
“肉燕?”沈惜霜更加不解,“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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