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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用的,这些绰绰有余,还能再多住几日。剩下的自己傍身吧。”
她微微怔住。
一个不知过去的姑娘,前路也茫茫。
动辄拿出全部钱财赠人,实属天真无知。
秦心懂了阿公的意思,帮着她把钱袋收好:“姐姐,那些足够了。”
于是,她又住了几日。
……
秦心第无数次喊“姐姐”时,终于露出别扭的表情来。
“姐姐,既然想不起来叫什么,那就再给自己起个名字吧。”
她眼神轻动,拿过床头的钱袋,指腹轻轻抚过角落的小月亮。
“若你不介意,可唤我月娘。”
秦心拍手叫好,转身去告诉阿公她的新名字。
……
转眼间,她已在秦阿公家中修养了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她从秦心口中得知,这里是地处利州义清县以南的一方村落,名为淮香村。
出了村子,往西是陵江,往东是岐水,二水向南,交于朗州。
他们是在陵江救起她的。
她仔细记下这些,放在心中琢磨。
秦心觉得,这位月姐姐着实令人意外。
饶是失了记忆,但终究是个心智齐全的女子
落难醒来,过去空白,未来茫然,她没有惶恐无助掩面流泪,还能想着赠金报答。
相貌受损,除了每日换药时从秦心口中得知伤势情况,连镜子都没照过。
她平静的接受了眼前的一切,尽己所能的摸索前路。
秦心实在好奇,忍不住探听。
少女靠坐床头,恢复气色的脸上笑容浅浅。
“倘若那日救我的不是你们,倘若救我的人有半点邪心,我今日已是另外一幅光景。那时,相貌或许成为负累。”
“所幸,救我的是你们,让我养伤住下,对我悉心照料,连我的物件都收拾妥帖。”
“有如此大幸,只是伤了脸,有何可悲可叹?”
秦心觉得,她真是看得开。
“月姐姐,阿公说得对,你吃的用的,那两个小金锭绰绰有余,你安心住下,等你想起什么,我们立刻送你回家。”
她笑笑,轻轻点头。
……
这日黄昏,秦心在灶房熬粥。
她已行动自如,在房间穿戴整齐,又取面巾蒙住脸,这才走出房门。
秦心年纪不大,心思却密。
她始终是要回到自己家的,这样的容貌,受了伤反而更惹眼。所以秦心提醒她,莫要让外人瞧见脸。
秦阿公仍未归来,她探头看了一会儿,找了个位置坐下,垂头发呆。
夕阳灌入门内,在门口的地面洒下一片橙黄,屋内反而显得昏暗。
一道暗影慢悠悠闯入这片橙黄,先是头,再是宽肩,直至斜斜拉长的人影完整投映在地,它停在那里。
不是秦阿公。
她抬眼望去。
男人逆光而来,面目不清,然一身最寻常的短褐,也衬出瘦高身形,宽肩窄腰,长腿有力。
短暂对视一眼,男人忽然原路退回几步,偏头左右看看,似在确认什么。
光落在他身上,她终于看清,是个极俊的男人。
确定自己没走错,他直接迈步走进来,在她对面坐下。
他抬眼看她,直勾勾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疑惑
你是谁?
7、第 7 章
“晁、晁哥?”秦心站在灶房门口,险些摔了手里的粥碗。
她三两步上前放下粥碗,拉住他的衣袖:“这些日子你去哪了?阿公每日都在担心你,你……”
“她是谁?”秦晁直接打断她,冲对面的少女抬抬下巴。
秦心思绪一岔,耐着性子说了来龙去脉。
秦晁边听边打量。
男人的目光直白,却并无太多情绪,听完,淡声问:“好好地,你们跑去陵江做什么?”
这一问,戳中了小姑娘藏于心底的委屈和难过。
“阿公当然是为了你!期限就快到了,你……”
“你有完没完。”秦晁淡淡开口,再次打断她。
少女眼一动,看向秦晁。
秦晁似有所感,也看向她。
他对外来的目光十分敏感。
短短一眼,他又移开目光,掏出个粗布钱袋丢在桌上。
秦心打卡钱袋一看,面露喜色:“晁哥,你去挣钱了?”
秦晁挠挠脸:“剩的。”
秦心脸色骤变,由喜转惊:“朱家的钱?”
朱家给的钱不少,他说这是剩的,那、那他这几日其实是拿着钱去逍遥了?
秦晁一句解释也没有,起身就走。
秦心急了,“你才回来又要去哪,阿公每日都在等你,你……”
秦晁身高腿长,两步已至门口,还未跨出门,又停在原地。
秦心追着,险些撞上他,目光一错看向门口,也跟着停下。
门外,一个佝颓的身影迈着沉沉的步子走来。
“阿公!”秦心越过秦晁奔出去扶住秦阿公:“哥哥回来了。”
秦阿公没说话。
秦晁往后退两步,侧身让道。
秦心刚扶着秦阿公进门,秦晁已绕过他们要走。
“等等。”秦阿公沉声开口。
秦晁站定,回头。
秦阿公拿起桌上的钱袋抛了出去,钱袋掉在秦晁脚边,一声脆响。
少女静坐旁观,听音辨数,心想,钱不少。
秦晁垂眼看向地上的钱袋,弯腰捡起来,和来时一样,姿态闲散的走了。
秦阿公忽然捂住胸口,猛咳起来。
“阿公!”秦心快哭了,连忙倒水递手帕。
一旁,她仔细打量秦阿公,察觉不对劲。
老人面色涨红,隐有痛色,像内伤。
秦阿公累极了,摆摆手,一个人进了屋里。
秦心不放心,偷偷探头,见阿公躺下休息,这才悄悄退出来。
小姑娘站在堂屋里,渐渐开始咬牙切齿,紧拽小拳头。
下一刻,她小跑出门,直奔东边的门户。
许是攒了怒气,出去时气势汹汹,又不知遇见什么,回来时无声抹着眼泪。
哭还不能让阿公听见,秦心跑到后院,蹲在角落里抱头闷声哭。
没多久,身边有人蹲下,轻轻抚着她的背,小心且温柔。
秦心抬头,泪眼婆娑,扑进少女怀中:“月姐姐……”
……
在秦心口中,她知道了一些事。
方才那个青年,是秦阿公的侄孙,名叫秦晁。
秦晁的生母对秦阿公有救命之恩,早早离世后,秦阿公便将秦晁当成自己的责任。
秦晁的生母样貌极美,秦晁承生母之长,也生的极为俊俏。
他小时候,阿公只要牵他出门,必定受人瞩目,于言笑间逗弄他。
原本,凭秦晁的条件,只要勤奋踏实,无论是读书考功名,还是务农务工谋生,都是一条出路。
谁想,随着年岁渐长,秦晁竟然学坏了。
他嫌苦怕累,既不肯下地上工,也不愿寒窗苦读。
仗着自己有一副好皮相,整日在外面鬼混不着家。
有好几次,他好不容易回来,秦心去找他,却见他噙着笑在逗村里的姑娘。
村里的姑娘很少出门,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男人,几句话便面红耳赤。
可笑的是,她们与秦晁调笑,收秦晁顺手送的绢花手帕,但谁也没想过嫁给他。
听到这里,少女眼帘微垂,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
皮相迷人,却并不能满足人心渴求的全部。
这时,秦心的语气陡然掺入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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