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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松江广寒
徐江眠岂知自己已招得身后少年人起了前所未有关于“性”的懵懂冲动,他只在他怀抱中感到一阵失神恍惚——为何这人面容神情如青山深涧般冷硬,可胸膛却这样的火热温暖,让人心里熨贴舒适,不愿离开……
于是他上身由他环着,腿也任由他从膝处相抵,一下下踩着马镫,但是不过多时,身后的人向后微微撤了一些,冷风便窜进他们身体间的缝隙里,徐江眠不免感到一种隐秘的寒凉与失落。
油灯在雪地幌下他们的影子,马儿粗重的鼻息散出寒雾,辽北独有的靛青夜幕将远山、村落、起伏的原坡都染成如梦如幻的银蓝,陆竞云执着马鞭,向高旷处行去,徐江眠看到天际逐渐变得澄净,杂乱枝桠的影子被甩在身后,再停下时,他们便已望见广寒的松江,隔岸烟树似在缥缈游移,江水表面却结了厚冰,动静反置,当真奇绝。
徐江眠不自觉跳下马,向顶坡上疾行几步,陆竞云也翻身下来,拉着缰绳跟上,他看到晴日里阳光晒出的裂纹此时又被冻结,埋在新结冰层的下面,交错断折延向远方,倒比完全洁净无痕的冰面盎然有致,想来那冰裂纹瓷器的美感,便是由此生发……这时他那种内急的酸胀之感已尽然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飕飕的凉意,陆竞云才感觉到自己的亵裤前端方才湿了一小块,这一下无尽的惶惑和羞耻感又铺天盖地席卷过来。
徐江眠停立在坡头许久不动,回过神来看向身后,才发觉那人正望着自己痴立,他不禁有些羞赧,走过来问:“怎么了?”
“没事。”陆竞云克制住自己慌乱的心境,转移话题道:“徐府离松江这样近,你也未曾来过吗?”
“来过,但我只有年节才能出府,每次出来还要陪上一大堆小厮。”徐江眠低叹口气,“你从鲁地而来,可见过大海?”
“见过。”陆竞云这次和祖母返乡,就是从海上坐船北上的。
“松江都如此弘袤,大海又该如何奇伟?”少年又问。
陆竞云本就不善多言,虽亦是读过些书的,面对着他却更形容不来。
“或是‘蜃阙半模糊’般幽茫?或是‘吐纳日月星汉’般壮大?”徐江眠将目光放远,他用尽全力想象着,到最后收获的又是极度的悲哀,“‘计四海之在天地之间,不似礨空之在大泽乎?’远钊哥,我被困在这一方宅院中,是不是像井蛙夏虫一样可悲?”
陆竞云看他攒紧眉心,有潸然落泪之貌、妄自菲薄之意,终于明白徐家少爷绝美容貌上、流畅琴声中的那种郁悒是从何而来,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怜惜,就像面对春江里逐流飘走的落花,忍不住要去掬起呵护。
“甘罗十二岁拜为秦上卿,霍去病十八岁便功冠全军。”徐江眠看他无言,又自顾自苦笑一声,“我虽没这样的抱负才智,可我知道人不该这样活着。”
“可二少爷这样的生活,是无数人都梦寐以求的。”陆竞云想出言安慰,话出了口却像在讽刺徐江眠饱汉不知饿汉饥。
“这我清楚。但中国若都是我这样泡在蜜中只享乐不做事的人,难以设想会变成什么样子。”少年吐出压抑许久的愁懑,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你若自小在府中长大该多好,我就有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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