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驴折腾第九章西门驴梦中遇白氏众民兵奉命擒蓝脸(1/2)
上一章 言情中文网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西门驴梦中遇白氏众民兵奉命擒蓝脸伙计,我要讲述1958年了。莫言那小子在他的小说中多次讲述1958年,但都是胡言乱语,可信度很低。我讲的,都是亲身经历,具有史料价值。那时,西门big院里连你在内的五个孩子,都是高密东北乡共产主义小学二年级的学生。咱不说big炼钢铁、遍地土高炉,这事没什么意思。咱也不说集体食堂吃big锅饭全县农民big流动,这事你们都经历过用不着我来啰嗦。咱也不说撤区、撤乡、村改为big队,一夜之间全县实现人民公社化,这事你们都清楚,我说着也没劲。作为一头驴,一个单Gan户饲Yang的驴,在1958年这个spical的年份里,有一些颇为传奇的经历,这是我想说的,也是你想听的吧?我们尽量地不谈政治,但假如我还是涉及到了政治,那就请你原谅。

那是5月里的一个月光皎洁之夜,一阵阵暖风,从田野吹来,风里全是好气味:成熟小麦的气味,水边芦苇的气味,沙梁上红柳的气味,被砍倒的big树的气味……这些气味让我高兴,但不足以让我逃离你们这个顽固不化的单Gan着的家庭。实话对你说,吸引我的、让我不顾一切地咬断缰绳逃脱的气味,是从母驴的身上散发出来的。这是一头健壮的成年公驴的正常的生理反应,我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自从被许宝那杂种割去一卵后,我总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这方面的能力,胯间虽还有两个卵,但这两个卵似乎是无用的摆设。但那晚上它们突然从休眠中醒来,它们发re、发胀,使腹下那根ban槌像铁一样坚硬,一次次地伸出来降温。人世间那些红火re闹的事对我没有了吸引力,我脑海里浮现着一头母驴的形象:身材匀称,四肢修长,目光清澈,皮毛光滑。我要与她相会,jao配,这是最重要的,其余都是狗屎。

西门big院的big门已经被摘去,据说是拉到炼钢的工地上劈成了木柴。因此我一旦咬断缰绳就等于获得了自由。其实,几年前我就已经越墙而出,所以即便有门挡着,我也会飞出去,何况无门。

我在big街上,追随着那令我神魂颠倒的气味狂奔。街上的风景很多,我无暇顾及,那都是些与政治有关的东西。我冲出村庄,奔向国营农场的方向,那里火光闪闪,把半边天都映红了,那是高密东北乡最big的土高炉,后来也证明,只有这个土高炉炼出了一些真正的钢铁,因为国营农场里人才济济,有几个在这里劳动改造的右派就是留学海外归来的钢铁工程师。

钢铁工程师站在炉边,一本正经地指挥着那些临时cou调来炼钢的农民,火光熊熊,映红了他们的脸庞。十几座土高炉,沿着那条宽big的运粮河一字儿摆开,河西是西门屯的土地,河东是国营农场的地盘。高密东北乡的两条河流,都注入了这条big河,三条河的jao汇处,有沼泽、芦苇和沙洲,还有方圆几十里的红柳丛林。村里的人,本不与农场的人打jao道,但那时天下一统,big兵团作战。那条最宽的道路上,有牛ce,有马ce,有人力ce,都载着据说是铁矿石的一种褐s的石头;有驴驮子,有骡驮子,都驮着一种名叫铁矿石的褐s石头;有老头,有老太太,有儿童,都背着一种名叫铁矿石的褐s石头。ce水马龙人如蚁群,都沿着这条路,向国营农场土高炉群汇合。后来的人,说big炼钢铁炼出了一堆废渣是不对的,高密县的领导j明,充分利用了那几个右派工程师,炼出了真正的钢铁。在集体化的洪流里,人民公社的人,暂时把单Gan户蓝脸忘记,竟让他逍遥法外好几个月,当合作社里的粮食来不及收割烂在地里时,他却从从容容地把自家八亩地里的粮食全部收回,并从无主的荒地里割了数千斤芦苇,准备在冬闲时编织苇席牟利。既然他们忘记了单Gan户,那单Gan户的驴自然也被忘记。所以,连瘦得只剩下骨头架子的骆驼也被赶出来驮矿石时,我这头健壮的公驴,竟可以逍遥自在地去追寻浪漫煽q的气味。

我奔跑,超越了许多人和chu,其中也包括几十匹驴,但发出气息召唤我的那头母驴却不见踪影,那原本强烈而集中的气味也越来越淡薄,时隐时现,仿佛目标离我越来越远,除了相信鼻子,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觉,我不可能背道而驰,我追寻着的母驴应该是驮矿石母驴或是拉ce母驴中的一匹,除此之外,在这样的时代,在严密的组织和铁一样的命令下,难道还有第二匹逍遥驴躲在某个地方fq?洪泰岳在人民公社成立前,几乎是吼叫着骂我的主人:我r你祖宗蓝脸,你是全高密县惟一的单Gan户,你是个黑典型,等忙过了这阵,看我怎样收拾你!我的主人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蔫唧唧地说:我等着。

我跑过运粮河上那座十几年前被Airplane炸断的、最近刚刚修复的big桥,绕着那些灼re的火炉子跑了一圈,没有发现母驴。那些困倦得犹如醉汉一样的炼钢人,因为我的出现而兴奋起来。他们手持着长长的铁钩子和钢锹围上来,想把我擒获,但这是不可能的。这些人已经晃晃悠悠,无论如何发力也达不到能追上我的速度,即便追上我,手中也没有能把我擒获的力气。他们big呼小叫,完全是虚张声势。火光放big了我的威仪,使我的皮毛犹如黑s的绸缎闪闪发光,我相信在这些人的眼睛里,在这些人一辈子的记忆中,从来没有看见过、再也没有看见过像我这样仪表堂堂的驴。a噢~~我对着那些试图包围我的人冲去,他们四分五裂,有的跌翻在地,有的倒拖铁锹奔跑,犹如仓惶逃命的败兵。只有一个big胆的、头戴柳条帽的小个子,用铁钩子捅着了我的屁股。a噢~~这狗娘Yang的,铁钩子灼re,随即嗅到焦煳气味,这小子给我留下了一个难以磨灭的烙印。我尥了几个蹶子,冲出火光,遁入黑暗,踩着泥泞的滩地,钻进芦苇丛中。

新鲜的芦苇和清凉的水气使我的q绪渐渐稳定下来,屁股上的ton疼有所减轻,但依然很剧烈,其程度远远超过被狼咬出的伤ko。我踩着松软的淤泥走到河边,喝了几ko水,水中有一股蛤蟆尿的腥气,水里有些疙瘩状的东西,我知道喝下了蝌蚪。这有点恶心,但没有办法。也许蝌蚪具有止ton的疗效,那就全当我喝了y。正当我六神无主、不知何去何从之时,那股已经迷失的气味又出现了,像一根在风中飘扬的红丝线。我生怕丢失它,跟着它走,我相信它会把我引导到母驴身边。远离了炼钢炉的火光,月光就明亮起来,河道中有许多蛤蟆在鸣叫,间或还有一阵阵的欢呼声、敲锣打鼓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知道,那是狂re的人们在虚构出来的胜利中big发癔症。

就这样,我追寻着气味的红线走了许久,已经将re火朝天的国营农场高炉群远远地抛在了后边。穿越了一座寂静无声的荒凉村庄后,我走上了一条狭窄的田间小路。左边是一片麦田,右边是一片白杨树林。麦子熟透了,虽在凉森森的月光下,但还是散发着焦Gan的气息,偶有小so在田中奔跑,便有麦穗断裂或麦粒脱落的窸窣声响起。杨树叶子片片发亮,犹如满树银币。其实我根本无心观看月下美景,我只是顺便对你提起。突然——

那煽q的气味浓郁如酒,如蜜,如刚从炒锅里端出来的麸皮,那假想中的红线,变成了粗big的红绳。我奔波半夜,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我的爱q,就如顺着藤蔓终于me到了一颗西瓜。我往前猛跑了几步,马上又改换成小心翼翼的步伐。在小路的中央,在月光下,盘腿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妇女,没有母驴的踪影。但fq母驴浓郁的气味,是确凿存在着的a,难道这里藏着阴谋与陷阱?难道女人也能发出这种让公驴发疯的气味?我带着满腹的疑惑,慢慢地往妇人身前靠拢,离她越近,与西门闹相关的记忆便越活跃,仿佛几点火星,燃成了连片的big火,驴的意识变得灰暗,人的q感占据上风。即便不看她的脸,我已经知道了她是谁,除了西门白氏,还没有一个女人,身上能散出一股苦杏仁的气味。我的妻a,你这不幸的女人!

为什么我把她称为不幸的女人?因为在我的三个女人中,她的命运最为悲惨,迎cun和秋香都嫁了翻身穷人,改变了自己的成分,唯有她,戴着地主分子的帽子,住在西门家祖坟的看坟屋子里,接So着她的身体不能承担的劳动改造。那看坟屋子,土墙草顶,低矮狭窄,年久失修,透风露雨,随时都可能倒塌,一旦倒塌,也就成了埋葬她的坟茔。那些坏分子们,也都参加了人民公社,在社里边,So着贫下中农的管制,接So劳动改造。按照常理,现在,她应该跟那些坏分子们一起,在运矿石的队伍里,或是砸矿石的工地上,身So着杨七等人的监督,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如同死鬼,但为什么她竟穿着洁白的衣衫散发着香气坐在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

“掌柜的,我知道你来了,我知道你会来的,我知道经过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见过了背叛和无耻,你就会想到我的忠诚。”她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倾诉衷肠,声调幽婉而凄凉,“掌柜的,我知道你已经变成了一头驴,但即便你成了驴,你也是我的掌柜的,你也是我的靠山。掌柜的,只有你成了驴后,我才感到你跟我心心相印。你还记得你生下来那年的第一个清明节与我相遇的q形吗?你跟着迎cun去田野里剜野菜,跑过我栖身的看坟屋子,被我一眼看见。我正在偷偷地为公婆的坟茔和你的坟茔添新土,你径直地跑到我的身边,用粉嘟嘟的小嘴cun叼我的衣角。我一回头,看到了你,一头多么可爱的小驴驹a。我meme你的鼻梁,meme你的耳朵,你伸出舌头ti'an我的手,我突然感到心中又酸又re,悲凉混合着温暖,眼泪夺眶而去。我朦胧的泪眼,看着你水汪汪的眼睛,我看到倒映在你眼里的我,我看到了你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那种熟识的神q。掌柜的a,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我捧起新土,扬到你的坟顶上。我趴在你的坟上,脸贴着黄土,暗暗cou泣。这时,你用小蹄子轻轻地敲着我的屁股,我一回头,又看到那种神q从你眼里流露出,掌柜的,我坚信你已经转生为驴降生人世,我的掌柜的,最亲的人,阎王爷咋就这么不公道,让你投胎为驴呢?又一想,也许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放心不下我,甘愿为驴与我相伴,阎王爷让你到达官贵人家去投生你不去,为了我你甘愿落草为驴a,我的掌柜的a……我悲从中来,无法抑制,不由得放big了悲声。正在此时,远处传来军号铜鼓镲钹声。迎cun在我身后悄声说:别哭了,人来了。迎cun还没有把良心丧尽,她挎着的筐子里,用野菜遮盖着一叠纸钱,我猜到她是偷偷地给你烧纸钱来了。我强把哭声止住,看到你跟着迎cun匆匆隐入黑松林,你三步一回头,五步一踌躇,掌柜的,我知道你对我一片深qa……队伍b近了,鼓乐声铿铿锵锵,红旗血红,花圈雪白,是小学校的师生为他们的烈士扫墓,细雨霏霏,燕子低飞。烈士墓那边桃花如霞,歌声如chao,而我的掌柜的,你的坟前,妻子不敢放声啼哭……掌柜的,那晚上你big闹村公所,咬了我一ko。别人以为你是闹栏发狂,只有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平。咱家的财宝早已挖出,哪还有财宝在荷湾那边埋?掌柜的,你咬我那一ko,我把它当成你送给我的weng,虽然狠了点,但唯有狠才让我刻骨铭心。感谢你的weng,掌柜的,你的weng救了我,他们一看我头破血流,生怕闹出人命,就放我回家了。我的家,就在你坟前的破屋子里。我躺在那铺土坯chao湿的小炕上,盼着早死,死后我也要变成一头驴,与你做一对驴夫妻……”

杏儿,白杏儿,我的妻,我的亲人a……我喊叫着,但话语出ko,仍然是驴鸣。驴的咽喉,使我发不出人声。我恨驴的躯体,我挣扎着,要用人声与你对话,但事实无q,无论我用心说出多少深q的话语,发出的依然是“a噢~~a噢~~”,我只好用嘴去weng你,用蹄子去抚me你,让我的眼泪滴到你的脸上,驴的泪珠,颗颗胖big,犹如最big的雨滴。我用泪水为你洗脸,你平躺在路上,仰望着我,你眼里也噙着泪,嘴里念叨不止:掌柜的a,掌柜的……我用牙撕开你的白衣,用嘴cun纠缠着你,陡然间想起了新婚q景,白杏儿羞羞答答,娇喘微微,果然是big户人家jao育出来的千金小姐,能绣并蒂莲,能诵千家诗……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上一章 返回章节目录
耽美 我的书架 轻小说
大神级推荐: 国学| 名著| 诗歌散文| 传记| 文学| 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