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牛犟劲第十六章妙龄女思cun芳心动西门牛耕田显威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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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牛a,1966年cun耕时节是我们的幸福岁月。那时候,爹从省城请回的“护身符”还发挥着作用。那时候你已经长成了一头big牛,我家那个矮小狭窄的牛棚已经委屈了你的身体。那时候生产big队里那几头小公牛已经被阉。那时候尽管有许多人提醒我爹给你扎上镊鼻以便于使役,但我爹置之不理。我同意爹的决定,我也坚信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农民与役chu的关系,我们不仅仅是心心相印的朋友,我们还是携手并肩、同心协力、坚持单Gan、反抗集体化的战友。

我与爹那三亩二分地,被人民公社的土地包围着。这里临近运粮河,土质为河chao二xin土,土层深厚,土质肥沃,便于耕作。有这样三亩二分好地,有这样一头健壮的公牛,儿子,咱爷儿俩就放开肚皮吃吧,爹说。爹从省城回来后,添了一个失眠的症候,经常是我睡醒一big觉后,还看到爹和衣坐在炕上,脊梁靠着墙壁,吧嗒吧嗒地吸烟。浓重的烟油子味儿,熏得我有些恶心。我问:

“爹,您怎么还不睡?”

“这就睡,”爹说,“你好好睡吧,我去给牛加点草。”

我起来撒尿——你应该知道我有尿炕的毛病,你做驴、做牛时肯定都看到过院子里晾晒着我尿湿的被褥。吴秋香只要一看到我娘把褥子抱出来晾晒,就big声咋呼着叫她的女儿:互助呀,合作呀,快出来看哪,西屋里解放又在褥子上画世界地图啦。于是那两个黄毛丫头就跑到褥子前,用木棍指点着褥子上的尿痕:这是亚洲,这是非洲,这是拉丁美洲,这是big西洋,这是印度洋……巨big的耻辱使我恨不得钻人地中永不出来,也使我恨不得一把火把那褥子烧掉。如果这q景被洪泰岳看见,他就会对我说:解放爷们,你这褥子,可以蒙在头上去端鬼子的P楼,子弹打不透,炸弹皮子崩上也要拐Wan!——往r的耻辱不可再提,幸运的是,自从跟着爹闹了单Gan之后,尿炕的毛病竟然不治自愈,这也是我拥护单Gan反对集体的重要原因。——月光如水,照耀得我们这问小屋一片银辉,连蹲在锅台上捡食饭渣的老鼠也变成了银耗子。隔壁传来我娘的叹息声,我知道娘也经常失眠,她还是放心不下我,希望爹带着我尽快人社,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过r子,但我爹这顽固不化的人,如何能听她的?!这么好的月光,驱散了我的睡意,我很想看看黑夜里牛在棚中的q景,它是彻夜不眠呢还是像人一样睡觉?它睡觉时是卧着呢还是站着?是睁着眼睛呢还是闭着眼睛?我披上棉衣,悄没声地溜到院子里。我赤着脚,地面凉森森的,但并不冷。院子里月光更浓,那颗big杏树银光闪闪,地上有一片暗淡的树影。我看到爹用筛子筛草,他的身影比白天显得高big许多,一道月光照着筛子和爹那两只把住筛子的big手。刷啦刷啦的声音传出来。好像是筛子悬在半空自动摇摆,而爹的双手则是筛子上的附件。筛子里的草倒进石槽,随即响起牛舌卷草的嚓啦声。我看到了牛明亮的双眼,闻到了re乎乎的牛味。我听到爹说:老黑,老黑,明儿个咱就要开犁了。你好好吃,吃饱了有力气。明天,咱Gan个漂亮的,让那些赶社会的人看看,蓝脸是天下最ban的农民,蓝脸的牛也是天下最ban的牛!牛晃动了一下倾big的头颅,似乎回应了我爹的话。我爹又说,他们让我给你扎上镊鼻,放屁!我的牛,就像我的儿子一样,通人xin,我对你好,不把你当牛,当人,人,还有给人扎镊鼻的吗?还有人让我阉了你,更是放屁!我对他们说,回家去把你们的儿子阉了吧!老黑你说我说得对不对?我在你之前Yang过一头驴,老黑,那可真是一头天下第一的好驴,好活,通人xin,xin子暴烈,如果不是big炼钢铁毁了它,它现在肯定还活着。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头驴不走,也就没有你,我在集市上一眼就看中了你。老黑,我总觉得你是那头黑驴投胎转世,咱们两个有缘分哪!

我爹的脸在阴影中,我看不到。我只能看到他那两只把住石槽边沿的big手,我只能看到那两只像蓝s的宝石一样的牛眼睛。牛,刚买到我家时是栗s,但后来它的毛s愈变愈深,已经接近黑s,所以我爹把它称为老黑。我打了一个喷嚏,惊动了我爹。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仿佛从牛棚里溜出来的一个贼。

“是你呀,儿子,你怎么站在这里?快回屋睡觉去!”

“爹,你为什么不睡?”

爹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斗,说:

“好吧,我也睡。”

我在迷蒙中,感觉到爹又悄悄地爬起来。我心生狐疑,等爹出了屋子后,我也爬了起来。一进院子就感到月光比方才更加明亮,似乎是一些丝绸般的物体在空中飘动着,洁白,光滑,凉suang,似乎可以一把把地撕扯下来披在身上或是团弄团弄塞到嘴巴里。我往牛棚里看,此时的牛棚变得高big敞亮,没有一点点暗影,地上的牛粪也如同洁白的馒头。但爹和牛都不在牛棚里,这让我big感惊奇。我明明是尾随着爹出了门,眼瞅着他进了牛棚,怎么转眼之间就没了踪影,不但爹没了踪影,连牛也没了踪影。难道他们化成了月光?我走到big门ko,看到big门don开,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是爹与牛出去了。他们深夜里出去Gan什么呢?

big街上静悄悄的,树,墙,泥土,都是银s,连墙上那些黑s的big字标语也成了耀眼的白s:揪出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把“四清”运动进行到底!这big字标语是西门金龙所写,他确实是个天才,从来没见他写big字,但他提着盛满墨汁的水桶,拿着饱蘸墨水、用麻丝扎成的big笔,直接就往墙上写。字体饱满,横平竖直,go划有力,每个字都有怀yung的母羊那么big,引起观者的连声赞叹。我这哥,已经是屯子里最有文化、最SoQI重的青年,连四清工作队里那些big学生工作队员也对他颇为欣赏,并与他成了朋友。我哥已经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听说他还递jao了入党申请书,正在积极表现,向党靠拢,争取加入共产党。四清工作队里有一个才华横溢的队员常天红,是省艺术学院声乐系的学生,他jao会了我哥西洋的美声唱法。在那年冬天的许多r子里,这两个青年,用比毛驴叫唤还要悠长的声音,演唱革命歌曲,成为每次社员big会前的保留节目。那个小常,经常在我家院子里出没。他生着一头自然卷曲的头发,小脸雪白,big眼明亮,嘴巴宽阔,胡茬子靛青,喉结突出,身材高big,与屯里的青年big不相同。我听到许多心怀嫉妒的年轻小伙子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big叫驴”,我哥跟着他学唱,得了一个外号叫“二叫驴”。这两头“叫驴”xinq相投,亲如兄弟,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屯子里的“四清”运动,把所有的Gan部都折腾了一遍,民兵连长兼big队长黄瞳因为挪用了一笔公款被停职,村支书洪泰岳因为在村苗圃里煮食了big队饲Yang场一头黑山羊被停职,但他们的职务很快就被恢复,只有big队保管员因为偷生产队的马料被真正撤职。运动就是演戏,运动就有re闹看,运动就锣鼓喧天,彩旗飞舞,标语上墙,社员白天劳动,晚上开big会。我这个小单Gan户,其实也是个爱凑re闹的。那些r子里,我真想人社。我想入社后跟在两个“叫驴”腚后,满世界乱窜。这两头“叫驴”的极有文化的行为吸引了年轻姑娘的目光,爱q慢慢zhi生。我冷眼旁观,知道我的重山姐姐西门宝凤死死地爱上了小常,而黄互助与黄合作这一对双胞胎姐妹,big概是同时爱上了我哥。没有人爱我。她们也许还把我当成不懂人事的小孩,但她们哪里知道,我的爱,已经十分浓烈。我偷偷地爱上了黄瞳的big女儿黄互助。

好吧,我言归正传,说我上了big街,依然没有发现我爹与黑牛的踪影,难道他们飞上了月球?我仿佛看到爹骑在牛背上,牛四蹄踏着云朵,尾巴像一只巨big的船桨一样摇摆着,冉冉升起。我知道这是幻想,爹如果要骑牛奔月,不可能抛下我。我必须在地面上也必能在地面上找到他们。我站住,集中j力,张big鼻孔,搜索气味,果然被我嗅到了,他们并没有远去,他们在东南方向,在颓败的围子墙附近,那里原是片死孩子夼,是屯子里专扔夭折婴儿的地方,后来被拉土垫高,成了big队的打谷场。打谷场平坦如坻,周围有一圈半人高的土墙,墙边有许多碌碡和石磙子,有成群结队的小孩在那里追逐嬉戏,他们都光着屁股,只穿一件红s的肚兜兜。我知道这些都是死孩子的j灵,他们每逢月圆之夜就会跑出来游戏。真是可爱,这些j灵小孩,排着队伍,从碌碡上跳到石磙子上,又从石磙子跳到碌碡上。他们的领导,是一个扎着一根翘天小辫子的男孩,嘴里叼着一个亮晶晶的铁哨子,节奏分明地吹着,那些小孩子的一蹦一跳都和着哨音,煞是整齐,真真好看。我看得入神,几乎想加入到他们的队伍里去。他们跳够了碌碡石磙,便爬上墙头,并排坐着,小腿耷拉着,用脚后跟敲打着土墙唱歌:

蓝脸big,蓝脸小,蓝脸好不好?——好!

蓝脸好,蓝脸好,蓝脸家的粮食吃不了,跟着他单Gan好不好?——好!这群小红孩的歌唱让我很So感动,我从ko袋里me出一把炒黑豆,分给他们吃。他们伸出小手。小手上生着细细的黄毛。我在每个小手里放上五颗黑豆。他们都是明眸皓齿,长相喜人。于是就响起一墙头咯嘣咯嘣嚼豆子的声音,月光中也弥漫开焦豆的香气。我看到爹与牛正在打谷场上chao练,周遭墙上又来了数不清的小红孩,我按按ko袋,担心他们都来要黑豆吃怎么办。爹穿着紧身的衣裳,两个肩膀上缀着两片荷叶般的绿布,头上戴着一顶铁皮喇叭般的高帽子,右脸上涂满红油彩,与左脸上的蓝痣jao相辉映。爹在chao场当中,big声吆喝着,那些话我听不明白,仿佛一big串咒语,但四周墙头上那些小红孩儿肯定听明白了,他们拍巴掌,用脚后跟敲墙,吹着尖厉的ko哨,有的还从肚兜里me出小喇叭,呜嘟嘟地吹着,有的还从墙外提上来小鼓,放在双腿之间,咚咚地敲着。与此同时,我家的牛,两只角上挂着红绸,头顶上簇着一朵红绸big花,好像一个新郎,喜气洋洋地,沿着打谷场边缘奔跑。它全身油光闪闪,双目亮如水晶,四蹄如同四个灯笼,跑得优雅流畅。它跑到之处,墙上的小红孩们便发了疯般地鼓噪呐喊。就这样一圈一圈又一圈,欢呼声如浪chao此起彼伏。big约跑了十几圈。牛进入场地中央,与我爹会合。我爹从ko袋里me出一块豆饼塞进牛ko,这是奖赏。然后我爹meme牛额头,拍拍牛的屁股,说:请看奇迹。然后用比那能唱西洋歌曲的“big叫驴”还要高亢嘹亮的嗓门喊着:

“请看奇迹!”

big头儿蓝千岁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他对我的讲述产生了怀疑。事隔多年,你也忘记了,也许,我当时看到的,是一个虚幻的梦境,但即便是梦境,也与你相关,或者说,没有你就没有这样的梦。

我爹高声喊罢,用鞭子cou了一下光溜溜的地面,仿佛cou打在玻璃上一样,发出清脆的响声。牛猛地抬起前腿,整个身体也竖了起来,只用两条后腿支地。做这样一个爬Kua动作并不难,所有的公牛在爬Kua母牛时都能做,难得的是它的前腿和身体就这样悬在了空中,只用两条后腿支撑着庞big的身体,一步步地往前走。它的步态尽管十分笨拙,但已经让观者目瞪ko呆。我从来没想过一头ro身沉重的big牛,竟然可以直立行走,不是走三步五步,也不是走十步八步,而是绕着打谷场走了整整一圈。它的尾巴拖在地上,两条前腿蜷曲在胸前,像两只发育不全的胳膊。它的肚皮完全袒露,两条后腿间那两个木瓜般的睾丸摇摇摆摆,仿佛它的直立行走就是为了展示这玩意儿。墙头上那些喜欢闹哄的小红孩都沉默了,喇叭忘了吹,鼓忘了打,一个个张着嘴,小脸蛋上都是痴呆呆的表q。直至它走圆一圈,放下身,四蹄着了地,小红孩们才恢复理智,一片欢呼,一片掌声,鼓声、喇叭声、ko哨声混杂在一起。

接下来的表现更为出奇,牛,低下头,用平阔的脑门着地,然后用力将后腿翘起。这造型可以与人的倒立类比,但比人的倒立难度要big许多倍。这头牛足有八百斤重,单用脖颈的力量,把全身的重量支撑,几乎不可能。但我家的牛完成了这个高难动作。——请允许我再次描绘那两个木瓜般的睾丸,它们贴在肚皮上,显得那样孤立无援而多余……

第二天上午,你第一次参加劳动——犁地。我们使用的是一张木犁,犁铧明亮如镜,是那些安徽翻砂匠铸造的产品。生产big队已经把木犁淘汰,使用丰收牌铁犁。我们坚持传统,不用那些散发着刺鼻油漆味的工业产品。我爹说既然单Gan,就要与公家拉开距离。丰收牌铁犁是公家产品,我们不用。我们穿土布,我们用自制工具,我们使用豆油灯盏,我们用火石火镰打火。那天生产big队出动了九犋牲ko犁地,仿佛是要跟我们比赛。河东岸,国营农场的拖拉机也出动犁地。两台东方红牌拖拉机,周身涂着红漆,远看像两个红s的妖魔。它们喷吐着蓝烟,发出震耳的轰鸣。生产big队的九犋铁犁,每犋用两头牛拉,雁阵般排开。扶犁的人都是富有经验的老把式,一个个绷着面孔,仿佛不是来犁田而是要参加一个庄严的仪式。

洪泰岳穿着一身簇新的黑制服来到地头,他已经苍老了许多,头发花白,腮上的jro松垮垮地耷拉着,两只嘴角下垂。我哥金龙跟在他的身后,左手捏着纸板夹子,右手攥着钢笔,看样子像个记者。我实在想象不出他能记录什么,难道他要把洪泰岳所讲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吗?洪泰岳只不过是一个小小村庄的党支部书记,尽管有过一段革命历史,但那年代的农村j层Gan部都是如此,洪泰岳不应该有那么big的谱,何况,这家伙吃了集体一只山羊,“四清”中险些落马,可见觉悟并不高。

爹不紧不慢地、有条不紊地把木犁调整好,又把牛身上的T锁检查了一遍。我无事可做,我来是看re闹的,我脑子里萦绕不去的是头天夜里我爹与牛在打谷场上表演的特技。看到牛雄壮的身体,更感到昨夜的表演难度之高。我没有拿此事问爹,我宁愿那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而不是我的梦境。

洪泰岳叉着腰训话,从金门、马祖讲到朝鲜战争,从土地改革讲到阶级斗争,然后他说,cun耕生产就是向帝国主义、资本主义和走资本主义的单Gan户发起的第一个战役。他发挥了敲牛胯骨时练出的长项,讲话中尽管谬误百出,但嗓门巨big,言语连贯,把那些扶着犁把子的农民震唬得呆若木j。那些牛也呆若木牛。我看到了我家牛的娘——那头蒙古母牛——它那Wan曲的、既长又粗的尾巴是它的标志。它的目光似乎不时地往我们这边斜,我知道它在看它的儿子。嗨,说到此处,我感到很替你脸红。去年cun天,在河滩上放牧时,趁着我与金龙打架的时候,你竞爬Kua到了蒙古母牛的背上,这是乱nuna,这是big逆不道a。作为牛,当然不算什么,可你不是一般的牛你的前世曾是一个人a。当然,也许,这蒙古母牛的前世,也许是你的一个q人,但你毕竟是它生出来的——这生死轮回的奥秘,我越想越糊涂。

“你把这事儿,速速给我忘却!”big头儿极不耐烦地说。

好,我忘却了。我回忆起我哥金龙单膝跪在地上,将纸夹子放在另一个支起的膝盖上奋笔疾书的q景。随着洪泰岳一声令下:开犁!扶犁的社员们都将搭在肩膀上的长长的牛鞭挥舞起来,并同时喊出了“哈咧咧咧~~”这漫长的、牛能听懂的命令。生产big队的铁犁队逶迤前行,泥土像波浪一样从犁铧上翻开。我焦急地看着爹,低声说:爹a,咱们也开犁吧。爹微微一笑,对牛说:

“小黑a,咱也Gan!”

爹没有鞭,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们的牛,就猛地往前冲去。犁铧与土地产生的阻力砘了它一下。爹说:

“缓着劲,慢慢来。”

我们的牛很着急,它迈开big步,浑身的j腱都在发力,木犁颤抖着,big片big片的泥土,闪烁着明亮的截面,翻到一边去。爹不时地摇提着木犁的把手,以此减少阻力。爹是长工出身,犁地技术高明,但奇怪的是我们的牛,它可是第一次Gan活a,它的动作尽管还有些莽zuang,它的呼吸尽管还没调理顺畅,但它走得笔直,根本不需我爹指挥。尽管我家是一头牛拉一犁,生产队是两头牛拉一犁,但我们的犁很快就超越了生产big队的头犁。我很骄傲,ya抑不住地兴奋。我跑前跑后,恍惚觉得我家的牛与犁是一条鼓满风帆的船,而翻开的泥土就是波浪。我看到生产big队的那些扶犁社员都往我们这边看,洪泰岳和我哥径直对我们走来。他们站在一侧,用仇视的目光看着我们。等我们犁到地头又转回来时,洪泰岳站在前边,big声喊:

“蓝脸,停住!”

我家的牛big步前行,目光炯炯犹如炭火,洪泰岳机警地跳到墒沟一边,他自然知道我家牛的脾气。他只好跟在犁后对我爹说:

“蓝脸,我警告你,犁到你的地边、地头时,不许你践踏公家的地。”

我爹不卑不亢地说:

“只要你们的牛不踩我的地,我的牛就不会踩你们的地。”

我知道洪泰岳是故意刁难,我们这三亩二分地,是ca在生产big队土地中的一根楔子,我们的地长一百米,宽只有二十一米,犁到地头地边,调转牲ko时,难免踩到公家的田,但公家如要犁到地边,也难免踩到我们的地。因此我爹有恃无恐。但洪泰岳说:

“我们宁愿丢几分地不犁,也不会踩到你这三亩二分地上!”

生产big队土地宽广,洪泰岳可以说这个big话。但我们呢?我们只有这点土地,我们一点也舍不得丢a。我爹胸有成竹地说:

“我的地一分一厘也不丢,但也决不会在公家的地里留下一个牛脚印!”

“这可是你亲ko说的!”洪泰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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