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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其实这对戒指，是原清河从他食指上摘下来的。他疯癫那一年，记忆时常错乱，一会以为他才刚和李枭相恋，一会又以为李枭已经和顾小宛结婚了。恍恍惚惚中，他看见后院里洒在青草上的阳光，李枭逆着光站在他面前。他在他腿边蹲下，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然后，他把一只漂亮的小盒子捧在手心，从里头取出一对戒指，拿出其中一只小的小心翼翼戴在自己食指上，再把大的戴在他手上，随后，他咧嘴笑了：“先戴食指上吧？等你好了，我们再挪到无名指上。”

原清河以为自己做了一个美好的梦，可是清醒过来之后，他发现记忆里那枚小小的铜环正安安静静扣在他食指上。

那时候的李枭太温柔了，以至于被封存的遥远记忆开始冒出头来。他想起了他和李枭认识的那天，也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坐在学校草地的长椅上看书，李枭走到他身前，淡淡地问：“旁边有人么？”许是那拥有着高傲冷酷面容的人手里却拿了本漫画书，原清河多看了他一眼，哪知道这一眼，从此就是万劫不复。

“你看什么？”

“你的漫画书。”

“哦，你要看么？我很喜欢里头的女主角，平时穿着高跟鞋和小裙子温婉大方，关键时刻竟然拿出利剑杀了一船的丧尸。我叫李枭，你叫什么名字？”

日子太难熬时，原清河就会想，如果回到过去，他会怎么选呢？会不会直接走开，他就能拥有更加平淡幸福的生活？

想来想去，他悲哀地发现，他还是会笑着跟他说：“我叫原清河。”

那是个雨天，也可能是雪天，晚上他照顾完母亲，从医院赶回学校准备第二天的早课。等公交车时雨雪越来越大，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腕，他裹着羽绒服在黑暗的风雪中等最后一班公交车，可是那趟车迟迟不来，最后公交亭的人全都散尽了，他还茫然又固执地坐在公交亭里等，好像坚信那趟车一定会来。

晚上十点钟，银白灰暗的大地被厚重的积雪盖上了睡衣，一贯繁华的街道空无一人，好像以往密集的车流都被大雪掩埋在尘土里。他终于迈开步子，茫然无措的闷头往前走，想找一家旅馆，或者直接睡在天桥上。一辆车从对向缓缓驶过，车轮碾压在积雪里发出“莎莎”地响，原清河戴着羽绒服上厚重的兔毛帽子越过了它，车上的人却只往路边扫了一眼便急匆匆地下车。

李枭把原清河抱进副驾驶，着急又惊慌地呵斥他：“怎么不知道给我打电话！”

“手机…没电了…”那会原清河已经被冻傻了，发了快四十度的烧却浑然不知，看见李枭，他有些委屈，问他：“你怎么来了？”

李枭把车里的暖气开到最足，从后座拿了保温壶，给清河灌了好几杯人参姜汤：“下雪了，我奶奶熬了汤，想拿给你，你舍友说你还没回来。”

身子暖和起来大脑开始晕乎乎，原清河靠在李枭肩膀上问：“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李枭神情有点自责，抽出条毯子给清河盖上，说：“公交车临时停运了，我怕你还傻乎乎等车，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雪越来越大，车难开…抱歉，现在才来。你生病了，直接去我家吧。”

那时候原清河突然明白，他固执地不肯离开公交亭，等的不是公交车，是李枭。他相信如果他回不去了，李枭一定会过来接他。

在一起那几年，李枭总是很温柔，会照顾他的一点一滴，会细致入微地考虑他的感受，可是慢慢的，李枭变了。他开始嫌弃自己，疏远自己，他开始喜怒无常，郁郁寡欢，他开始跟自己发脾气，开始动手打人，他…完全变了一个人。

原清河以为这是一段感情走向终结的必然，所以李枭突然跟顾小宛订婚，他虽然伤心，但并不意外。可是…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如果只是这样，他有足够的恨让他忘了过去，可李枭的病算什么？李枭的特殊腺体算什么？李枭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甚至病重死亡，这又算什么？

他太害怕了，他不敢再跟李枭在一起，他是个丑陋又可恶的罪人…他会伤害李枭，克死李枭…

回过神时，戒指被向古扯下来扔进车来车往的柏油路里消失不见，原清河木然冲到马路上找，来往的两辆车被他这么一闯踩了急刹车，七横八竖地停在路中间，骂：“他妈的找死吗！”

原清河不理他们，趴在路中间摸来摸去，渐渐的视线逐渐模糊，他哭喊：“戒指呢！枭哥给的戒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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