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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余毒未清

平明时分，主将军帐中的苏诩身子一抖，猛地睁开眼睛，外面天色还没亮，帐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狭窄的窗口透进微弱的光，他摸索着坐起身子，唤门口值岗的的哨兵：“来人，点盏灯……”

哨兵听到声音后赶紧进帐，擦起火筒点燃了两盏烛台，小火苗跳跃着跑进苏诩暗淡无光的瞳孔里，他不耐烦地踢了踢榻边的隔板，发出“哐哐”两声响，“你他娘的耳朵瞎了，马上点盏灯。”

那哨兵顿了几秒，连忙低头称是，又小跑着从书案上拿来两盏烛台，明火跳动红烛泣泪，映得帐里暖光四溢，灯火通明。

坐在榻边的人默然片刻，闭上眼睛耳朵动了动，语气满是狐疑地问道：“……你现在……可点灯了？”

哨兵此刻自然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他咽了口唾沫，屏住呼吸抬手在苏诩眼前挥了挥，颤抖着说道：“将军，此时正点着灯呢……”

苏诩摸到旁边的封刃撑着站起身来，试探着没走两步，便被脚下的火盆绊了个趔趄，哨兵连忙上前扶住苏诩，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将军！”

“你嚎什么，我又没死？”苏诩额头冒出些冷汗，又坐回到榻上，“……只是……暂时看不太清楚而已。”

哨兵扶着苏诩不敢放开，“将军，您的眼睛……属下马上去请薛大夫！”

“等等……”苏诩一把拉住那紧张得浑身发抖的哨兵，压低声音嘱咐道：“这事儿不许出去乱说，尤其是不能让兄弟们知道，听见了没？”

那哨兵出声答应下来，便跑出去找薛潋，帐内最后一点声息都消失了，苏诩紧握着封刃的剑柄，手指骨节都要攥出血珠来。

新年过后的这段时间，苏诩便时常觉得眼睛干涩酸痛，视物模糊不清，他以为是休息不足疲劳所致，所以也没太当回事儿，谁承想居然严重到失明的地步。

如今进攻岭南战事在即，主将却突然成了个瞎子，别说是本朝军史上前所未有，就是追溯到前朝几百年也是闻所未闻，难不成苏将军要以史上第一位瞎子将军的名头被载入史册？

就在脑子里乱成一团的时候，苏诩忽然听见薛大夫打着长长的呵欠进了军帐，脚步迈得不慌不忙，仿佛在怪罪苏将军大清早扰人清梦似的。

薛潋走到苏诩跟前，扒开他的眼皮仔细瞧了一番，松了口气说道：“嗯……你可终于瞎了……”

苏将军：“……”

“您……盼着我瞎很久了？”

“对啊，一点不错。”薛潋轻松地笑了笑，同时伸手取过烛台，将火苗靠近苏诩的瞳孔，问道：“怎么样，现在眼前一片漆黑还是能看得见点光？”

苏诩老实回答：“能看见，就一点。”

“没什么大碍，这是刮骨疗毒后的副作用，余毒未清而已，长则七八天，短则三两天，自然会痊愈。”

薛潋一句话让苏诩生出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虽然他此时看不见薛大夫的容貌，但单凭想象也知道，这医者必定是沉鱼落雁，倾国倾城，遗世独立的。

倾国倾城的薛大夫执笔写着药方，缓缓说道：“我之前还担心若是余毒排不出，会在你体内积聚，现在倒是没问题了，不过这几天你可能会不受控制地流眼泪，记得早备着块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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