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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苏，方才师父不在，到了时辰你是否又忘了服药？”沈轻云微低着头看向身旁的小小脑袋。

“额？”这么一提起谢苏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忘了吃药，忙抽出手摸了摸袖兜……

“额，师父，我忘带了……”

谢苏有话说：这可不真能怪他，虽然他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但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是真没学会怎么摸准什么时候到什么点了。这药一天三次又要按时吃，之前在府里好歹还有看时辰的工具，这一出来就有点懵了。

“……”沈轻云似乎已料到的模样，他眉眼间有些无奈的从袖袍中拿出个白色小陶瓶，从里面倒出颗黑不溜秋的药丸递给他。

谢苏面带不好意思的接过服下，苦味便在口腔里漫开。

沈轻云随后又自然而然的拿出一颗糖剥开上面的糖油纸，白皙的手指捏着那颗糖便塞进了谢苏的嘴里。

动作稔熟得仿佛做过很多次，却不觉得有何不妥，只是由心随做。

谢苏砸吧砸吧嘴，他其实不爱吃糖，吃药也并不是非得蜜饯糖哄着，但……

抬起眼笑眯了缝，

但他师父怕他怕苦。

两人的互动身后之人瞧得一清二楚。

谢言挠了挠头，言语中带了丝羡慕：“阿娘，帝师大人对小苏可真好，我打第一眼见帝师大人到这几年看对谁都一样，唯独除了小苏。”

“小苏与帝师啊……”叶夫人话语停顿，撇了他一眼后将手里一直拿着的东西置给他，转了话头：“呐，帝师送与你的压岁包，知晓你近来在习武便给你备了副玄铁护腕。”

“帝师大人送我的？”谢言有些受宠若惊。

“小言惊讶什么？”叶夫人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顶，轻道：“帝师大人哪年曾少了你们这些小辈的压岁包？”

“阿娘可替我谢过帝师大人？”谢言小心捧着礼物，这护腕他虽然现在戴来还有些偏大，心里却可感动了。

但想了想，他又道：“而且阿娘，说小辈可帝师大人不只比我年长八岁么？”

叶夫人闻言一愣，再谈起时言语中多了几分感慨：“是啊，帝师说来也不过比你年长了八岁。”

一大一小的身影已至路的尽头，叶夫人眼中带着谢言看不懂的情绪，轻叹着续了方才的话头：“小苏与帝师啊，他二人之间何尝又不是互相救赎着……”

出了宫门，马车缓缓的朝帝师府行驶去。

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

整个帝都都笼罩在过年的喜悦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沿路屋檐上架子上皆挂着喜庆火红的花灯笼，彩丝带悬飘随空风荡着，十里长街一排望去不见尽头。

小贩们支起大大小小的摊子，吆喝着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有年轻、有年幼、有年迈，有结伴、有只身一人。他们笑语着，或驻足瞧着景色，或于摊前停下相看着商货。

有人认出帝师大人的马车，于是拿着自己想送的礼物拦下，马车停了，他们便有序的将礼物送上前，这是他们一年里对帝师大人表达最好、最真挚的谢意。

车头前面的元初一面笑着道谢，一边忙着将早已备好的压岁包分发给众人。忙不过时只好瞪了眼一旁抱着剑的元末，催促着他赶紧帮忙。

大大小小的礼物堆进马车里面，里面有的不过是一些所送之人爱吃的一盒糕点、从挽着花篮的小姑娘那所买的一束花、一位木匠亲手雕刻的木雕、寓意帝师大人早日成亲生子的一个拨浪鼓、一盏孩童送来的小兔灯、一副思想了许久又怕献丑但又实属想送来表达谢意的字画。

值得一提的是，这副字画是某位从父亲那得知了帝师徒弟所提出的科举制，于是这位平和的大臣之子为世间学子先对谢苏表感谢所提的。

谢苏掀开车帘，无意瞧见有位贩卖小首饰的摊主从摆卖的首饰里精挑细选了支发簪。拿在手里还小心撩起衣袍的一块仔细擦拭了遍方拿着越过摊子上前，朝着这边来。

元初将发簪递进来时，他看见那是支雕着君子竹的乌木簪，简单却不失细致。

帝师喜竹偏爱简，世人皆知。

这些礼品虽然不值钱，但谢苏知道，这些却是最好的。

心意方无价。

“师父，你看。”车外灯火通明，谢苏还保持着一手掀着车帘的动作。他微微斜坐着，绛红的光芒投撒在他的侧脸上，调皮的替他度上一层朦胧光影。

“嗯？”闻声沈轻云便起身坐了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那熙熙攘攘的人堆里支着一个架子摊，牵了绳索攀挂在树梢上，一眼望去，堆着挂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灯。灯下垂着细长的布条，上面提满了字。

摊主提了盏生肖模样的花灯，吆喊着人们过来猜着字谜，全部猜中了便能挑选摊上任意一件奖品。

光是这些花灯便吸引了不少人驻足，人们喜笑颜开着，相互猜着那红彤彤的花灯下的谜底。

沈轻云侧头便瞧见他脸上的跃跃欲试的兴味，于是问他：“小苏可是想过去看看？这会无风不算太冷，我们可以一同去逛逛。”

谢苏目光落在那些花灯上，心里想去但一想到他今天还有件大事，于是摇了摇头：“不了。”

沈轻云其实是不会带孩子的，见他拒绝于是也没有再强求。只是方才见他目光一直随着，便坐近了，手里拿着的那乌木簪悄然隐入他的束起的发髻中。

察觉到他的动作谢苏疑惑的回头，便见他的师父从怀里掏出了件物什。微微前倾双手绕至他后颈处，似乎在系着什么东西，片刻后便收回手坐回原处。

“小苏，这是师父送与你的压岁礼。”

“我的……压岁礼？”

谢苏低了头拿起那挂垂在胸前的物什，通体无暇如萤雪、正面刻着长安、反面刻着云字体的玉佩静静的躺在手心，握着还能感受到它散发的淡淡暖意。

“这是暖玉所制的玉佩。”正又反手将小礼物塞进马车的元初刚好瞧见这一幕，便笑着解释。

未了又加上一句“小公子畏寒，公子便特意挑选了块暖玉，长久佩戴着对畏寒之人身体好。”说完放下车帘就又钻了出去。

元初的话让谢苏瞳孔猛的一缩，再抬眼便撞进沈轻云温润的眼中。直直的看去，那泛棕的眸子里清楚的倒映出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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