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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跟着走之前，元初找了户人家付过银两托他们照看下他们的马车，安置妥当后才跟着老人后头。
一手扶着谢苏，那玄黑的佩剑元初握着始终不肯松开半点，眼观四路警惕观察着四周时，不忘照拂着谢苏脚下的碎石。
“公子是打何处来？”老人右手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在前面，微微回头问道。
元初眯了眯眼，睨着他回道：“京都。”
“京都？倒是难见。”老人笑了笑，然后自顾解释道：“我们这小村庄说是京都境内，但地处偏僻实际上除了村子里的年轻人赶集时会去往京都，大部分老人都不会去。说起来，村子里也难得见有京都的人会过来。”
确实有点偏僻。谢苏在内心附和着，光是那坑洼不平的山路就能让不少人望而却步。
一想起坐在马车内经过这路时的难受，那股子恶心仿佛又有欲涌上来的冲动。谢苏伸手压住胸口，迫使自己不去回想。
老人似乎难得见到外来的还愿意听他说着话的年轻后生，于是又絮絮叨叨的唠了好大一会他们王家村。
“你们看，我们这村子里祖上本家姓便是王，这儿里多半人家也都是姓王，叫多了便成了王家村。村子不大，老汉我又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本村人便也都识得，所以你说起那人名唤王二时我才会说我们村内并没有这个人。”
“不过小公子既然说了是一年前走丢的少年，又是我们王家村的，想来应当便是王家的那孩子。”
“说来王家那孩子啊，走失时也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唉……”说到这儿老人一阵叹息。
谢苏一直认真聆听着老人的絮叨，此刻听了这话眸光不免暗淡了下。
“老人家，王家的公子走失时他家人可曾报过官？”
“如何报官？那孩子是随着他阿娘阿爹回他外祖母家路上走丢的。”老人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谢苏，手中的拐杖环指了圈四周，说：“这村子内又没个官府，找了村长，村长带着他阿爹阿娘去了县衙，可人家直接说那孩子在哪走丢的，便让他们去找哪的县衙击鼓去。”
元初皱眉：“县衙不管？”
老人“哼”的讽刺一笑：“他们如何管？可怜了那陈娘子，孩子走丢后本就着急伤心，还要忍受一家子的辱骂。他家那个汉子动不动就打骂，家公家婆整日里白眼对着她，没个好眼色便算了，那段时间住他家附近的邻居都说整日里只听见他家的打骂声，连是夜深了也不停歇。”
“她家婆自那后便明里暗里让王家小子休了陈娘子，但不到半年，陈娘子便熬不住疯了。”
老人摇头又叹了口气，声音中满是怜悯：“如今那陈娘子仍整日里疯疯癫癫的到处找着她儿子，逮到跟她儿子相仿的孩子便抱着不撒手，让叫娘……唉，真是作孽啊……”
谢苏听到这儿鼻尖一阵发酸，他甚至可以体会陈娘子的心酸。一位母亲孩子走丢了本就自责无比，但丈夫却将所以错都推给妻子。公婆整日的辱骂，丈夫的责打，随时都会被休弃，所有压力扛在身上，让这位母亲终在一日精神撑不住，崩溃了……
“孩子又不是这陈娘子带着走丢的，他丈夫也在，凭何要将所以过错都推给陈娘子？”听完元初怒意也隐隐有些浮动，他还真从未曾见过这般的为人父为人妻。
“可不是。”老人一挥手手表示不想再多提，他让谢苏走近，指些前方告诉他：“小公子往前走，院墙角围着篱笆的便是那陈娘子夫家了。”
谢苏点头致谢：“多谢您带我们来。”
老人摆摆手：“小公子客气了。”
直到元初敲响了王舒文家院门时，谢苏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问如今陈娘子住在何处？回头，却已不见老人的身影。
“吱呀～”一声，门从内被拉开。
男子站在门后看见陌生的两人时一愣：“你们是？”
“可是陈娘子家？”谢苏带着笑。
肉眼可见在提到陈娘子时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恼怒，语气也淡了下来：“你们有什么事？”
谢苏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敦厚的面相让人很难相信眼前这人会做出老人口中所说的事。
谢苏打量的同时，元初也在打量着男子，待瞧见他脸上的恼怒时，有些不敢置信。
他在恼怒什么？
“劳烦问下，王二可是府上的王舒文？”谢苏开口，“一年前曾走丢的少年，我见过他。”
“相公，是谁在敲门？”
里头传来女子的声音，谢苏与元初对视一眼后问：“里边这位是？”
“是荆妻。”男子回道，偏头看了眼身后伸手将门关个半拢掩住元初他们的视线，又伸长了头小声说：“王二是我们在外头时替他取的名字，这位小公子说曾见过他，敢问是在何处见过他？”
谢苏后退半步，尚且不高的他越过男子瞧见里头有个女子缓慢往这边走来，看身形应当是已有了身孕，走路有些小心翼翼。
深思了会，谢苏忽而一笑觉得没有必要再跟眼前这男子再说下去了。但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上一句：“陈娘子如今可还在你家？”
男子沉思了会，又上下打量了下谢苏，见他二人皆身着矜贵非寻常人家，于是收了摔门将他们关至门外不回话的心。摇头：“不在，如今她整日里神志不清谁也不知她在何处落脚，你若是要寻她怕是寻不到她。”
“她是你的妻子。”谢苏嘴角的笑意发冷，漆黑的眼直直的盯着他。
男子被谢苏盯着心底有些发毛，但转念一想他还怕了个孩子不成？当即拉下脸：“她是我妻子又如何？她连个孩子都看不好我还管她做什么！”
“唰！”
白光一闪，元初便已拔剑出鞘，冰冷的剑锋抵着他的眉心。
“元初。”谢苏轻唤一声，“将剑收起，莫脏了你的剑。”
“哼！”元初冷哼一声，但还是听话收回了剑。
谢苏将目光转回已经走出来的女子身上，视线落在她的腹部：“若照看孩子只是母亲一个人的职责，那夫人这一胎可要仔细看管着，千万要寸步不离。”
“相公……”女子拉扯了下男子的衣袖，有些不明所以。
“元初，我们走。”
“是。”
两人临走时，谢苏又深深的看了眼男子，只是那眼神意味深长。
“小公子，我们要去哪？”元初跟在谢苏旁边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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