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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六十四章
程良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是坏掉了，这拳头大小的东西是他身体里最强健敏锐的一块，可终究是被频繁在他身上展开的大起大落折腾到建立起自我保护机制，无论是疼还是浅淡的自己咀嚼出来的欢喜甜蜜，如今作用反馈给他全都麻木了般淡淡的。哪怕是三天前，也是在病房里，霍栖桐抱住他的那一刻程良还在止不住激动，心脏跳动的有力又急促，可现在却迟顿了似的，如不饥不渴的人喝一杯温热的白水，聊胜于无的只能缓缓喉间滞涩。
程良缓缓环上霍栖桐的腰，他紧紧绞住霍栖桐衣摆的手指都捏出了泛白的颜色。霍栖桐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只用一款香水，常穿的衣服日久天长也染上了辨识度很高的历久弥新的浅浅香气。烟草掺着威士忌，强势又霸道，可藏在深处的甜甜木质香又出其不意在后面给人补上温柔一刀。
后来程良想起来，总是觉得与霍栖桐的纠葛无非是为了满足导演欲排给自己的一出戏，不管对手怎么反应，程良钻了牛角尖只顾自己演下来，他内心世界或许精彩宏大，呈现出来的效果却实打实烂俗三流，可能连他的对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掺合进了一位导演的内心戏，戏都结束了还没反应过来，满脑袋莫名其妙。
距离接到霍连衫的时间越近霍栖桐脸上的紧张激动越明显，但还是开心更多，嘴角一点弧度完全是无意识的，程良看着他手指飞起来似的大力敲着字给人发消息，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事情能让霍栖桐如此积极快乐过了。他是幅很典型的日式美人的样貌，矜冷高贵，笑起来反差感又特别强的傻乎乎的甜的要命。
“给谁发短信呢？”
霍栖桐回话很快，还冲程良眨了眨右眼：“小情人。”
程良笑起来：“是吗？”
“吴玲，让她给我带点东西过来。”霍栖桐没多逗他：“你有什么需要的吗，让她一起捎过来了。”
霍栖桐对他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好很多，亲昵自然的就像两年前，昨夜程良身上冻伤痛痒的睡不着，霍栖桐还上床哄他睡，温暖的手掌一遍遍顺着背脊抚过去，是心疼了的模样：“忍忍，过几天就好了，我给你哼歌听，快睡吧。”
程良要是还说不满足就太给脸不要了：“让她顾好你就行，我没什么需要的。”
霍栖桐低低嗯一声，又接着专心发消息去了。
程良看着霍栖桐垂着的蒲扇似的长睫毛，心里有些发痒，他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晚上还过来吗？”程良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在霍连衫的事情上霍栖桐向来是加了倍敏感的，因为贸然提起霍连衫，程良在霍栖桐手里尝到过的教训不可谓不多。
但幸好霍栖桐没神色如常，他放下手机，话说的还算真诚：“连衫回来第一天，我估计没办法来医院陪你过夜，但是晚上能来给你送饭。”
程良便很开心了，笑弯了眼点头。
吴玲和周正一块儿到，吴玲拉着个小行李箱跟在周正身后，看起来怪小心胆怯的，估计是周正没少跟人家摆脸色。
“霍哥，程导……”
程良挺温柔的答应了一声：“挺久没看到你了，瘦了？又好看了。”
“啊真的吗？谢谢你啊程导。”吴玲红起脸，她挺怕程良的，但也不妨碍发自内心的觉得程良人好有魅力。
霍栖桐轻轻哼了一声：“没看出她瘦了，到看出头发是少了。”
“霍哥……”吴玲弱弱抗议：“嘴别那么毒啊，程导说句客套话都不行吗？怪不得心姐总说你是蛇蝎美人……”
“懒得理你。”霍栖桐站起来接过吴玲手里的行李箱向洗手间走去，步子忽然停下来，回头对程良道：“我让吴玲给你带了点甜的吃，你趁热吃着。”
“啊对。”吴玲赶快将袋子里玻璃罐装的杏仁牛奶燕窝拿出来。
程良眼神落在那个小小的玻璃瓶上，心软成了滩温水。
周正自进屋后就没怎么开口，老老实实坐在边上翻着手机。程良多看他几眼，有点无奈：“正正，要来口吗？”
“不要。”
“嘴撅的能拴驴了，小孩似的，别闹别扭了。”
周正扭过头哼了声，眼睛悄悄又红了。
霍栖桐很快从洗手间走出来，原来他让吴玲带的是衣服，和他平时风格很不一样，天蓝色的厚卫衣，白色短棉衣，和上衣同色系的卫裤，脚上一双驼色矮靴，他把头发放下来了，细碎的刘海垂在眼前，看起来年纪又小了几岁，青春阳光的像个还没出校门的大学生。
“好看吗？”霍栖桐问程良。
程良眼珠不错的盯着他，恍恍惚惚道：“好看的，好看。”
“怪人畜无害的，都不像你了。”吴玲小声嘀咕。
霍栖桐心情好着，随她怎么说。
“哇霍哥，你竟然换香水了？还是主花香调，娘们唧唧的。”
“你不懂别乱说话，这叫温柔暖男系。”霍栖桐坐在了程良边上，扑面的薰衣草掺着点鼠尾草和柠檬味的清新气味，像穿习惯衬衫戴着边框眼镜的清秀男孩，柔软陌生的不像霍栖桐。
程良心尖上颤了颤，他低下头喝了口燕窝，猛然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明明是一点点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就让他有点难过了，程良笑自己，这么矫情，简直让人不齿。
“好喝吗？”霍栖桐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程良。
“好喝。”
“好喝明天我给你再带。”霍栖桐旁若无人般凑上去亲了亲程良的脸：“我等会儿早点走，有事情给我发消息，电话我可能接不到。”
程良冲霍栖桐笑着点点头。
“周正，家里收拾好了吗？”
“……好了，保姆和护工已经住进去了，我帮你把卧室书房和工作室上了锁，也跟他们说别乱动你东西了。”
程良才想夸他用心，就见霍栖桐冷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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