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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霍栖桐蜷了蜷手指，左手掌心泛着灼人的烫意，他面无表情的望回程良，语气冰冷讥诮：“这么多年了，你是真的一点没变过，依旧是恶毒卑劣到令人作呕的老样子。”

程良看着霍栖桐开合的唇，菱形唇，形状很美，触感莹润柔软，可出口的话却怎么冷刃般锐利，刀锋白光忽的轻晃过去，就能给人身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流不止的伤。

程良至今竟连半分过大的情绪起伏都没有了，不想争论，不想辩解，不想再重复希望建立希望坍塌的折磨过程。霍栖桐从未相信过他，一丝半点都没有，霍栖桐对他的印象很刻板很固执，程良用尽了力气流光了血，到如今，换来的评价依旧是恶毒且卑劣。

你剖出血淋淋的一颗心给他都比不上他真正在乎的人三言两语说几句话，都这样了，是真的再毫无办法。

算了吧，那就算了吧。

程良费力起身，冰冷的双腿被压麻了似的积蓄不起力气，还是有个阿姨眼见程良状况实在不太好，连忙过来扶了一把。

“装不够了是吗？”

程良没有理他，而是垂下眼温声对阿姨道了谢：“今天这里不需要你们了，你们早点走吧，住酒店的钱明天我来报。”

阿姨们相互看了看，踟蹰着没人敢先走。

“走吧，没事的，我们有些事要聊。”

她们这才犹疑着先后离开了。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霍栖桐和程良两个人，气氛较之刚才更加冷凝，程良站不住，在沙发上坐下了。

“把人赶走了就不装了？”霍栖桐俯身大力捏住程良下巴，程良痛的皱起眉，伸出手掰也掰不开，便懒得挣扎了，只麻木了自己任由他掐。

程良仰着脸看霍栖桐，脆弱的脖颈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程良声音很轻，说的无奈又疲倦，他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霍栖桐紧紧皱起眉，今天程良所作出的所有反应都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他现在面对程良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程良的反应让他更烦躁，明明做错事情的人是程良，现在还有脸义正严辞的问自己想怎样？

“这话是我该问你吧？连衫现在还在医院里，你……”

“那就分开吧。”程良直接打断了霍栖桐的话，霍栖桐要说什么程良都不感兴趣了，随便他怎么想吧，程良忽然开始认同起魏怀琼给人划分三六九等的观念了，霍连衫是个什么东西，霍栖桐又是什么角色，配往他身上泼脏水，配在人前打他？

霍栖桐微怔，掐在程良下巴上的手指也松开了。

那块地方被掐的久了些，已经留下了两个青色的指痕，配着程良红肿起来的右半张脸，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去联系律师。”程良一鼓作气说完后没再看霍栖桐，起身就要离开。

霍栖桐才猛然回神似的，伸出手一把攥住了程良手腕，他狠狠将人推到在沙发上，咬牙切齿地吼道：“他妈的你玩我呢？”

程良被霍栖桐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但他坐稳后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程良拙劣的模仿回自己从前在外面的样子，他散漫的挑眉看霍栖桐，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笑几乎和魏怀琼一模一样，冷淡、高贵、漫不经心，程良对霍栖桐一字一顿吐出三个字：“你配吗？”

再不会有人能体会到程良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有多刀剜火燎似的煎熬痛苦，他这三个字出口，伤己比伤敌更重的多，这几乎是程良完全自我否认了他这几年为霍栖桐的所有付出和真心。哪是霍栖桐不配？到底是他不配了，不被喜欢是再怎么努力都没用的，，程良做错了，他自己承认，他不自怜自艾，他放过霍栖桐，也放自己一条生路。

霍栖桐低敛着眼睫，他睫毛太长太密，遮盖掉了眼睛里暗潮汹涌的血光。

“你再说一遍。”霍栖桐声音平缓，似乎是比阿姨们在的时候还要冷静几分。

程良便看着他，笑着往自己心上在刺一刀：“我说，你不配。”

霍栖桐抿紧唇，手臂上青筋浮动，半晌才听清似的回了句：“是吗？”

“不然呢？”

“很好玩？”

“好玩极了。”

霍栖桐慢慢抬起脸来，程良一瞬间被霍栖桐兽般凶戾的血红的眼睛骇住了，程良从来没有见过霍栖桐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哪怕是三年前事后那个清晨。和现在的霍栖桐的这个眼神比起来，从前所有的霍栖桐或冰冷或不屑或怒视或鄙夷的眼神简直都变成了虚张声势的耍赖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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