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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大雪漫天,白少华披着一身雪白狐裘,穿着锦靴的右足踩在他的肩上,足尖碾着,慢慢用力,逼他一点一点下跪。
少年脸色苍白,双膝一点一点弯曲,目光却由下至上,打量着白少华。
他的师兄穿着一双纤尘不染的白靴,连靴底都软得像绸缎,长长的衣袍上绣着繁复的雪线芙蓉,垂落下来的狐裘下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一一记住白少华雪色的衣襟,纤秀的下巴,水色的唇,以及盛满了月光的眸子。
白少华站得端正,连身上有几道衣痕都能够数清。陈清川看着他踩在自己肩上的那条腿,真是修长又笔直,想来韧性是极好的。
暮云收尽,满天银汉迢迢,星辉倾泻而下,照得他师兄的面颊浅明白皙,细长的眉尾隐进垂落的鬓发里,清冷的眼似是落拓半盏月,沉了隆冬千山雪。
只是偏偏,眉间一点朱砂却是那样绝艳,艳色 欲滴。
“跪下。”他师兄连说话都那样好听,语调分明是温雅的,却刻意掺上几分寒意,一如珠玉落银盘般凉。
陈清川内心已有两只小兽斗争许久,终于放弃内心的挣扎,干干脆脆地将半弯的膝盖跪下去,“砰”的砸落在雪地上。
跪师兄,他愿意。
他师兄似乎松了一口气,像完成了一件任务般露出了轻松的笑意,不过那笑意转瞬即逝,他又冷淡了神色:“不认识到自己的错,不准起来。”
陈清川垂眸应“是”,并紧两膝,倾了倾身,微微遮掩身下的异样。
他师兄转身离去,飘荡起的狐裘下摆在空中划出一个翩翩的弧度。
不知跪了多久,跪到雪停了。
雪后的一切清新又静谧。
忽然,陈清川听到新雪陷落的声音。
一人踩着厚雪,披着宽大的斗篷,遮着面容,从山下徐徐走上来。
陈清川正跪得摇摇晃晃,快要一头栽下去,却被一双手及时扶住了。
陈清川下意识挣脱开去,警惕地抬起眼,声音虚弱却倔强:“你是何人?”
那人顿了顿,笨拙地捏着嗓子轻声说:“丞相之女柳乔吟,途经魔教,在山上借住几日。”
拙劣的谎言。
陈清川垂着眼睛,目光落在对方斗篷下露出的锦缎白靴上。
师兄,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呢?绕到山下再远远地走上来,我真怕你那双穿着软靴的玉足会崴着。
那人又轻轻抬起手向陈清川伸来,微拢的手泛着冷玉般的色泽,皎皎月光落入他朝上的掌心,像掬着一捧雪白珠玑。 陈清川慢慢将手搭上去,触及那捧月光时,指尖微颤了一下。 太凉了。
却又太令人心安了。
那人从袖中拿出白绢细细包着的芙蓉糕,塞到陈清川怀中,还带着余温。
“你……不要跪了,快回去睡吧。”
陈清川定定地看着他:“我得跪,我师兄叫我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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