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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蚊子和蝉

蚊子，一种麻烦的生物，夜晚当人们以为它们销声匿迹的时候突然出现，摸索着黑暗围绕耳朵骚扰，扰得人不安宁后，又将针管刺进皮肤吸血，可它们又很脆弱，被一下就拍死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但携带病毒的那些就不简单了。

寇浣看着白荣轩走到门口，一脚踹开挡道的小猫，却被胖狸花一爪子刮破了裸露在外的脚踝，三道血痕在他刻意保养得病态白的皮肤上很扎眼。

也许是为了泄愤，白荣轩用力甩上门，寇浣的耳膜都跟着震了两下。

一下子清净了，只剩缩在餐桌边的尹星遗断断续续地呼吸着。

寇浣蹲下来，想看看尹星遗的情况，他刚伸出手，尹星遗就往后瑟缩避开他。

被拒绝的右手握住了虚无，寇浣愣了两秒，起身把刀捡起来放回厨房。

当他再出去，尹星遗已经不见了，仿佛被刀砸出的裂痕吞噬了他一样，好在卧室传来水淋在地面的声音。

还有隐隐的抽泣声。

寇浣抓了抓头发，他曾经以为不去争不去抢就能相安无事，他以为他已经接纳了、包容了世界上的一切不公，他以为自己心里那汪池水已经结冰了，不管多尖锐的石头砸向冰面他都会不为所动，他以为他昨天的承诺能实现了。

他以为，只是他以为，外界强大的不可抗力由不得他选择。

他没有习惯，他只是选择性的失聪失明失声。

那滩水确实结冰了，但被一双伸向他胸膛的手融掉，化成温泉供他珍视的人取暖，却突然被恶人劫走了，温泉霎时沸腾起来，变质成火山，爆发就在顷刻间。

要他不争不抢，他做不到。

蝉鸣响在了不符合的季节，如空袭警报声，回响在寇浣的喉腔，他眼底被油浸湿的柴火，终于燃起来了，磅礴，宏大。

但当尹星遗出现在卧室门口时，他胸腔的戾气还是收敛了不少。

白荣轩和尹星遗是什么关系，寇浣已经猜得差不多了。

那他呢？他和尹星遗又是什么关系？

寇浣盯着尹星遗略微红肿的眼睛，向他的面庞伸出手，尹星遗再一次避开了。

“洗发水进眼睛里了，”尹星遗声音还是有点沙哑，“你信吗？”

一再的躲闪并没有激起寇浣的愤怒，他要以他的亲生父亲和白荣轩这两个蛆虫为戒，此刻也只是有强烈的冲动想去抱住尹星遗。

“明天就是圣诞节，”尹星遗说，“给朋友准备小礼物了吗？”

但尹星遗故作轻松的语气却让他很恼火，明明该逗对方开心的是寇浣，而不是他，凭什么他自己自作主张先照顾寇浣的情绪？

当然这种情绪不是针对尹星遗，而是他自己——没用无能的某高中生。

寇浣摇摇头。

“明天周天，上午我们去商场好了，你下午得回学校晚自习吧？”尹星遗说，“别跟我说可以翘，我答应你们年级主任得管着你了。”

“你听他的干啥，他算个屁，”经纪人抽走寇浣手中的红色圣诞袜，“就他这审美，我跟你说他唯一值钱的就他那一张脸了。”

寇浣狠瞪了他一眼，一把夺回圣诞袜。

经纪人不死心地从货架上拿了个粉色的：“这不比他挑的好？”

他看到了寇浣晃眼的眼白。

忽略了身后骂骂咧咧的跳脚小个子，寇浣在每个货架间找尹星遗，结果发现他在儿童读物区，手里捧着一本远古巨兽百科全书。

寇浣走到他身后，偏了偏头也想看看书，尹星遗却把书一合，纸面扇出的风掀起尹星遗的留海，寇浣看到他微愣的眼神。

“忘记这是书了，”尹星遗把寇浣拉到身边让他让让后边的小孩，“手机玩多了，防偷窥后遗症晚期。”

两只颜色喜庆的袜子挡住了他的视线，不仅如此，还晃了几下，像陀螺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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