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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觉
燕景行一眼认出, 黑金色纸袋里装着的鎏金小木盒，是在龙芊芊生日宴上，燕家送给龙芊芊的生日礼物。
燕景行眸色一沉, 他接过礼袋的手微微一晃, 小木盒里传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燕景行稍稍一掂这木盒的份量, 和那天交到龙家手中时木盒的份量差不多。
当初这一盒子的东西，是燕老以“结亲”和“送生日礼”的名义送出，现在龙伯父又将燕家送给龙芊芊的生日礼物全都还回来。
龙家摆明了不想与燕家结亲！
燕景行眉头一皱。也是, 他有些话还没说，龙家人肯定还在气头上。
等他将某些事情说开, 龙伯父他们自然能理解他。
燕景行不动声色地放下黑金色礼袋, 他看向龙毅清。
“龙伯父。我知道，你们对我还是产生了误会。”燕景行神色严肃认真，“我和许知茵在B国的恋情，的确没有告知于周围人, 还引起了不少的误会，这点我很抱歉。”
燕景行在来龙家的路上，早已打好了腹稿。
“但我在回国时, 就已经和许知茵分手了。”燕景行道，“我现在，是以单身的身份，去追求芊芊……”
燕景行说到这时, 态度更多了几分真诚。
那天龙芊芊的生日宴，燕老带着一肚子气回去，他用最短的时间，好好地将燕景行在B国和许知茵之间的事情调查了一遍。
取得调查结果的燕老，挥着拐杖, 狠狠地打了燕景行一顿，并且让燕景行立刻删除他和许知茵的所有联系方式，还逼着燕景行改了手机号码。
如今正坐在沙发商的燕景行面色如常，可他衬衫下的身体，却青一块紫一块。
吃了这一顿苦，燕景行彻底消了和许知茵藕断丝连的念头。
其次，燕景行还发现，他原以为能被自己牢牢拿捏的龙芊芊，对他的心思越来越淡。
燕景行有些慌了。
燕景行作为燕家下一任家主，他心知有可能与自己婚配的女孩中，龙芊芊是最出色的一个。
虽然燕景行更喜欢许知茵那种类型，但是许知茵毕竟是小门小户家的孩子，和他并不相配，燕老也更不会答应许知茵成为他的妻子。
燕家是商贾人家，燕景行也向来懂得利弊得失。他自然不会因为许知茵这粒“芝麻”，而丢了龙芊芊这颗“西瓜”。
燕景行被燕老打了一顿，休息一天后，便立刻急匆匆地带着合适的歉礼上门，向龙家赔礼道歉，并表明自己的心意与态度。
燕景行一直都知道，龙芊芊从小就对他有意。
这份维持了十几年的情谊，是不可能说断就能断得了的。
因此按照燕景行的设想，龙芊芊在看到自己后，也许还会生气，可那只是一时。
等到他在龙家人面前，好好辩解后，龙家人自然能明白他的苦衷。
而龙芊芊，也会对他回心转意。
燕景行说着，他信心十足地看向龙芊芊。
然而出乎他意料，龙芊芊看他时的目光，仍是透着冷淡与疏离。
她那双精致的凤眼，隐隐多了几分嘲讽之意，像是在看小丑表演。
燕景行自信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等等，是他看错了吗？
他辩解过后，按理说，龙芊芊应该已经迫不及待地帮他说话了。
但她为何看着他无动于衷？
此时的燕景行不知，龙芊芊早已将燕景行的心中所想，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燕景行心音的龙芊芊这才恍然，原来从前的燕景行，早就知道她曾经暗恋过他。
只不过燕景行故意对待她态度暧昧不清，吊着她。
龙芊芊对燕景行早已没有任何感情，她原想和燕景行好聚好散，将她的暗恋掩埋于心底，只当燕景行是个陌生人。
但当龙芊芊听到他这段心音时，龙芊芊心中顿时充满了对燕景行的厌恶。
龙芊芊在心中自嘲，过去的她真是眼瞎了才会看上燕景行这种普且自信的男人。
燕景行话音未落，龙芊芊开口打断了他。
“你追求我是你的事情，而我拒绝你也是我的事情。”龙芊芊语气冷冷，“你单身与否，与我无关。没什么好道歉的。”
龙芊芊再这么听燕景行用油腻的话语诉说他廉价又可悲的“感情”，她会恶心到吃不下晚饭。
燕景行还未开口，又被龙毅清插了话。
“芊芊说的有道理。”龙毅清对燕景行道，“你追求芊芊，随你。但这些歉礼……以后还是别往龙家带了。”
“咱们龙家小，受不起。”
龙毅清看的方向，不仅是燕景行带来的深蓝色礼袋，还有装着鎏金木盒的黑金色礼袋。
燕景行心倏地一沉。
龙毅清和龙芊芊拒绝的态度太过明显。燕景行在心中想了千百回，也丝毫没有察觉出自己先前说的那番话，究竟有什么纰漏。
难道说，龙芊芊对自己真的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吗？就因为他和许知茵之前在B国的恋情暴露？
这不可能！
燕景行看了一圈龙家人。
龙芊芊的目光冷若冰霜，仿佛真把他当成了陌生人。
龙毅清笑眯眯看着他，但他态度却充满肉眼可见的客套与疏离。
龙唯明就更不用说了。燕景行和龙唯明身为多年的好友，他对龙唯明的一举一动所表达的情绪，摸得一清二楚。
龙唯明已经知道那天他和龙芊芊在晚宴上发生的事。所以他看向燕景行时，狭长的黑色眼眸眯起。倘若燕景行此刻与龙唯明独处，龙唯明定会上前狠狠地揍他一顿。
燕景行的视线，最后落到庄明蓉身上。
龙家人各有各的脾气与性格，其中脾气最好，待人最温柔的，当属庄明蓉。
庄明蓉正端起倒满红茶的小瓷杯，轻抿一口。她似乎察觉到了燕景行的视线，庄明蓉放下瓷杯，微侧过头，与燕景行对视。
庄明蓉唇角微微一勾：“我也是这么多年看着景行长大的，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燕景行眼眸一亮。
庄明蓉对他说这番话，难道她对他有好感，愿意帮他劝一劝龙芊芊？
“你现在年纪不小了，是该早点成家立业。我最近参加的几场宴会上，认识不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可以帮你介绍介绍。我记得，你是喜欢小许那款的姑娘吧？这样的女孩，我还是认识几个的。”
庄明蓉一副要帮燕景行找对象的热心模样。
燕景行刚要上扬的嘴角立刻僵住。
燕景行今天这次来，算是白来了，龙家人没有一个人答应他和龙芊芊的婚事。
龙家对燕景行肉眼可见的冷淡，他们对待封翰却是十分热情。
晚餐时。
“封翰，我刚刚听你说，你来京城想试试正宗的华夏菜？”龙毅清指了指庄明蓉，“你可以问明蓉。她喜欢做菜，也认识不少有名的厨师。”
“是呀，你尽管问我。”庄明蓉嫣然一笑，“全京城的美食，基本上都被我吃遍了。”
封翰湛蓝色的眼眸一弯：“那就麻烦龙伯母了。”
“这孩子，叫我龙伯母多生疏？直接叫我明蓉阿姨吧。”庄明蓉道，“封翰，你第一次来我们家做客，我也不知道这些菜合不合你的口味。如果你不喜欢，还请见谅啊。”
封翰道：“这些菜我都很喜欢吃，谢谢明蓉阿姨招待。”
封翰这一句上道的“明蓉阿姨”，叫得庄明蓉很满意。
而坐在封翰身旁的燕景行，听着封翰这一声“明蓉阿姨”时，他的右手瞬间握紧手中的瓷筷。
冰凉又坚硬的瓷筷，在他的手心勒出道道痕迹。
燕景行黑眸冷冷地瞟了封翰一眼。
他和龙家人认识这么多年，庄明蓉也没让他叫过一声“明蓉阿姨”。
暖气开得有些热，正在吃饭的龙芊芊，白皙的脸颊浮现出两抹明显的红晕。
龙芊芊摸摸她微微发烫的脸颊，试图降温。
就在这时，冰凉的触感，触及到她另一侧脸颊。
龙芊芊侧过头。
“我让人拿了罐冰可乐。”坐在她身边的封翰向她抿唇一笑，“喝点，你就不会这么热了。”
龙芊芊接过他递来的可乐，笑道：“谢谢。”
“嗞——”，打开的冰可乐发出绵密的气泡声。
冰可乐顺着她的喉咙滑入食道，冰凉的液体驱走她体内的燥热，让她微烫的大脑渐渐冷静下来。
坐在龙芊芊对面的庄明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对封翰越发满意。
封翰体贴又细心，他眼里都是龙芊芊的影子，可比燕景行好太多。
龙芊芊放下可乐罐，龙家的旋转餐桌开始转动起来。
一道飘着酸甜香味的菜肴，停在龙芊芊的面前。
“芊芊，我记得你喜欢吃番茄鱼块。这道菜先前离你有点远，我将它推到你面前了。”
燕景行带着示好的温和笑容，看向龙芊芊。
龙芊芊看了眼番茄鱼块，她拿起公筷。
筷子落到番茄鱼块旁的椒盐酥肉上。
龙芊芊和燕景行间隔着封翰。
封翰侧了侧身，他人高马大，快将龙芊芊整个遮住。
燕景行看不见龙芊芊的神情，但他却能听见龙芊芊的声音。
她冷冷一笑道：“我以前喜欢吃番茄鱼块，但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就不喜欢吃了。”
“人也一样。”
龙芊芊话音落下时，她伸手转动了旋转餐桌，将番茄鱼块转得离她远远的。
燕景行抿平了唇角，他默不作声。
燕景行心里清楚，龙芊芊是在影射他。
燕景行从进龙家别墅大门开始，就被龙家人三番五次推拒到现在。
作为燕家下一任掌权人，燕景行几乎从未被如此怠慢过，他心里早已不耐烦。
现在的龙家人，表面温和，嘴却像一把把利刃，丝毫不饶人。
但这里是龙家别墅，还有个姓封的小子在，燕景行不好直接发作他的不满。
再者，燕家有求于龙家，意图与龙家结亲，他也不能和龙家闹僵。
再好吃的菜，此刻在燕景行的口中，如同嚼蜡。
燕景行坐在座位上，他的面色变了又变，心中气血翻涌。
怼完燕景行的龙芊芊，心中只觉得畅快，胃口也好了不少。
率先吃完晚饭的龙芊芊，坐回到沙发上逗弄着小肥啾。
龙毅清和庄明蓉他们，还在餐桌边继续吃饭。
——
云景止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龙芊芊养成了喜欢亲手喂他吃东西的习惯。
才当了三天小肥啾的他，还未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云景止担心自己啄食时太过用力，戳痛龙芊芊的掌心，所以他每次啄食时，都要小心翼翼地低下脑袋。
小鸟的喙轻轻拂过龙芊芊的掌心，惹得她掌心微微发痒。
龙芊芊戳了戳小肥啾的翅膀根，小肥啾下意识地抬抬翅膀，又重新收拢。
喂了几天，我怎么感觉你的翅膀肥了一圈？都能做烤翅了！”
正在啄食的小鸟脑袋停顿一瞬。
变成鸟后，原本对云景止而言食之无味的米粒，突然变得香甜可口。水果的清甜与清香，更是诱人。
本就喜欢吃甜食的他，在每次吃东西时，都忍不住多吃那么一点点。
但龙芊芊这么一说，云景止顿时觉得眼前的水果和米粒难以下咽。
几天前，他刚变成小肥啾时，还信誓旦旦地要将他这一身肥肉全都减掉。
然而现在……他根本经不住美食的诱惑！
晶莹的米粒，在灯光下闪着诱鸟的光。
云景止闭上眼，轻轻又啄了一粒米粒，随后他展开短短的翅膀，飞到龙芊芊的肩上。
“不吃了？”龙芊芊顺了顺小肥啾的毛，“是水果和米粒不新鲜吗？你今天怎么吃的这么少？”
龙芊芊将米粒和水果再次递到云景止面前。
她的声音宛若恶魔低吟：“再吃点？”
“啾啾啾！”把吃的拿走，他真的不吃了！
云景止强大的抑制力，在美食的诱惑面前，不堪一击。
他勉强挥着翅膀，远远地飞离，与手中摊了一把米粒的龙芊芊，保持距离。
“你再吃点吧？吃这么少会饿的！”
直到小肥啾落在客厅高高悬挂着的水晶灯上，龙芊芊这才放弃投喂。
她悻悻地将米粒和水果收起。
云景止舒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进入了云景止的视线之内。
云景止眯了眯眼。
“芊芊，没想到你喜欢养小鸟了。”燕景行抬头，和窝在水晶灯上的小肥啾对视一眼，他又收回视线，“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养过很多名贵的小鸟。我过两天送你一些，保证各个都机灵又好看。”
燕景行对龙芊芊的讨好之情溢于言表。
窝在水晶吊灯上，听见燕景行话语的云景止，身体微僵，一双豆豆眼陡然滑过一抹失落的情绪。
云景止穿成的这只小文鸟品种并不名贵，他只是颜色稍微有点特殊，无意间戳中龙芊芊的喜好，所以龙芊芊才收养了他。
小肥啾慢慢地垂下小脑袋。
这两天，云景止知道龙芊芊是个毛茸控，从小到大喜欢过的毛茸动物数不胜数。
所以他对她而言……应该也只是三分钟热度。
过不了多久，龙芊芊也许就会喜欢上其它的动物。
这三天，云景止在龙家的生活太过滋润，以至于他险些忘了，他现在是一只普通，没有自保能力，前途渺茫的鸟。
或者，等到龙芊芊见到世界上其它品种名贵，比他长得更好看的鸟时，她便会慢慢将他淡忘。
他也许会被放生，在外流浪，也许会重新找一户人家做宠物，又也许会一辈子窝在鸟笼里，变成龙家可有可无的存在。
云景止黑色的眸逐渐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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