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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阳光普照。湿润的土地很快被蒸发干,昨天的小雨就像一阵轻风吹过,未留下一点痕迹。郑好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折腾。这是老天爷对农民的折腾。
吃过早饭,郑好和父亲再次来到地里,一起把盖着麦子的塑料纸收起来。
然后把堆得山高部分淋湿的麦子重新摊开在烈日下暴晒。一小时后,郑好的衣服再次湿透,这次是汗水。这样毒的太阳,麦子在地里晒一天就可以拉回去脱粒了。
回去路上遇到大胡子爷爷,郑好问:“咱们大小龙山在什么地方脱粒晒麦子呢?”大胡子爷爷说:“在路上就可以。”
郑好说:“路上车来车往,很危险呀。”大胡子爷爷告诉郑好:“大小龙山本来是有专门晾晒麦子碾压脱壳的麦场的。”
说罢他指着村子南面的几排新房说:“可惜现在都盖了房子”。郑好说:“挺大一块地方呀。”
大胡子爷爷说:“当然大了,每一家都有自己的麦场在那里。但是现在都已经被大队卖给村民盖了民房。麦子脱壳只能拉到村前路上碾压。”
郑好问:“公路局愿意吗?”大胡子爷爷说:“不是主要道路,公路管理局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靠近村前的路都被村民占下了。郑铁山就找了一段离家较远的地方作为麦场。路是沙土路,没有硬化。郑好在附近挑了水洒在路上。郑铁山扫除了路上较大的石块。他们一边平整路面,还要一边躲避着路上来往的车辆。
在地里晒了一天麦子,第二天他们就把干燥的麦子向回拉。拉麦子是个更不好干的活。先要把已经干燥的麦子抱到车上。此时的麦芒麦叶已经干硬,扎在身上犹如针刺。
装车是个技术活,装好了,可以多装些,装不好,不仅仅是装的少,并且路上颠簸,麦子极有可能会滑落下来。
从麦地到碾麦的地方,一路上要经过两个较陡的坡,上坡时,一定要一鼓作气拉到坡顶,倘若半途力气稍有松懈,车子就会倒退回来。
拉车上坡难,但拉满了麦子的车子,一旦中途乏力,后退时候可是如飞一样。
郑好亲眼看见发福家的车子由于发福没有及时跟上来,车子是他儿子拉的,车到中途,突然又退了回来。
发福再赶上去时候,已经晚了,装满麦子的车子一旦后退,力量与速度都是惊人的,他哪里阻挡的住。
发福妻子恰好在车子后面,来不及躲闪,车子从她腿上碾过,眨眼间就掉进了路边深沟。
看见妻子的腿瞬间肿起,痛苦呻吟,发福气的大骂儿子。冲过去踢了儿子两脚。他儿子十八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挨了打,撂下车子,什么也不管了,气呼呼跑回家。
郑好与郑铁山过去,帮着发福把他的车子从沟里拽出来。然后又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发福媳妇抬到车上。
掉到沟里的麦子也顾不得了,发福拉着他老婆向谢彩霞卫生室跑去。
后来听发才说,他弟媳妇骨折了,在煤城医院动的手术,安了钢板。花了足足四千多,今年一年的收入算是白瞎,全看病了。
联想起前几日父亲浇地崴脚的事情,郑好慨叹,农民真辛苦,农业真危险。
从早晨漫天星斗开始拉,中午郑铁山见儿子着实累了。就套上小牛犊拉了一次。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刚从家里出来,初使活,拉空车的小牛挺卖力。撒着欢的干。路上连蹦带跳。
装满车后,郑好牵着牛在前面,郑铁山拉着车在后面,小牛不沿着路好好走,左冲右突。郑好因为牛小,没舍得大力拉牛,结果这家伙突然使劲挣脱束缚,一下子把车拉进路边沟里。
车子翻了,郑铁山也被压在了麦垛下面。郑好大惊失色,返回来,一边把麦子向一边扒,一边连声呼喊:“爸爸,爸爸,你没有事吧?”
郑铁山从麦垛下爬出来,揪下头上的秸秆麦穗,郑好见他脸上被划出数道血槽。急切地连声问:“没有事吧,没有事吧?”
郑铁山说:“没有事,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压在了麦子下面。”一切有惊无险,郑好吁了口气。
麦子都被翻掉在沟中,一片狼藉。郑好给牛卸下套,拴在路边上。
爷俩把车抬回路上,重新装车。这么一折腾,就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大中午烈日炎炎,父子两人既没有吃饭,也没有喝水,口干舌燥,饥渴难耐。
下午两点钟,把麦子捡拾干净。重新套上牛。在上坡时候,坡道中途,小牛竟然罢工不干了,任凭郑好怎么在前面使劲牵拉,小牛梗着脖子,就是不动。
没有办法,郑好把牛再次卸套。拴在车子后面,郑铁山在前面拉,他在后面推,把车子拉到目的地。郑铁山在路上卸车,郑好牵着牛回去饮水吃草并做午饭。
喂完牛,吃过饭,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好在此时白天已经变长,他们接着拉剩下的麦子。小牛没有调教好,有了上午教训,他们没有再用牛,怕耽误事情。
晚上八点多,漫天星星闪烁的时候,总算把最后一车麦子卸完。郑铁山用麦杆在路边上支了个棚子,并且搬来了被子。他要在这里睡觉看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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