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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归心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眼睛里掠过很多东西，最后释然道：“我知道这样，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也不想任何人做出无谓的牺牲。可是，王老志的计划，恰好被李煜利用了，当然，除了李煜，其他人也可以利用。”

言下之意，即便是梁家和陈家的人，也会利用。

陈光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大惊失色，这次不是暴躁，而是极端的不冷静。

“我知道……我爸为什么要我和梁雨欣生一个孩子了……”

梁钧的脑袋嗡的一下，血液冻了起来，又喀嚓喀嚓地碎裂，反反复复，折腾的他已经感知不到外界的温度。

就好像身处极端的严寒，便也就感受不到到底有多冷。

南宋，临安八卦田。

东方苍鼎，南方彤鼎，北方宝鼎，东北牡鼎，东南冈鼎，西南阜鼎，西方晶鼎，以一种不可撼动的威严之态稳坐在七个卦象上，只有中央和西北的位置是空缺的。

都城一如既往地狂欢，可大街小巷的青石板上隐隐散发着与岁末格格不入的冷冽，让这浮华的狂欢也显得不够诚意。

赵构匆匆处决了岳飞和岳云，将军的血，不久就淹没在无声的白雪中。

雾气缭绕的玉皇山，好像藏了一个世外桃源。

岳朗伸出手，去触碰那若有若无的雾气，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玉皇山倒还是那个样子，雁过无声，云烟散去，人事更迭了一茬又一茬，青山却还未白头，流水却还未苍老。八卦田里的麦子，熟了一季又一季，不知算不算是轮回。

他贪婪的吸着山间的雾气，好像在喝着沁人心脾的桃花酿，又好像在吸着人世间最甜的毒药。

慢慢地，醉了。

日月颠倒，山水纠缠，他不知道自己是站着还是躺着，不重要了，有重心的情况下，才有站立一说，没有了中心，哪里都是上，那里也都是下。

他听到了身旁熙熙攘攘的人声，像是成千上万个人在耳语，那么近，震耳欲聋，又不是那么真切。

视觉渐渐恢复，先入眼的是远处如烟的垂柳，那鲜嫩的绿色渐次加深，最终成为可怖的瘴气。那些骚动的人如同一群蚂蚁，他们在好似在奔逃，混乱地奔逃。

他收回目光，发现自己站在一座桥上。

倏然间天地变色，好像刚才他只是站在一副巨画面前，四面的画纸全被撕裂，浓艳的色彩被白雪掩埋。

水天一色，断桥残雪。

大雪纷纷扬扬，如鹅毛，如玉屑。

喀嚓，一个极不和谐的声响惊动了湖面上尚未离开的候鸟。

岳朗觉得自己脚下空了，知道身体浸入冰凉的湖水，他才知道自己是往下落而不是往上飞。

救命，救命。

他的唇是紧闭着的，这声音不是他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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