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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如海的蓝
姚岸将郁金香从一个斜口的透明束腰花瓶中取出,换上了40ml新水,然后重新插回去,放在窗台。
阳光下,花朵边缘泛着钝涩的铜。
“唉。”姚岸拨了拨萎皱的花瓣。
姚见颀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见怪不怪地喊他:“哥,过来一下。”
姚岸听了召唤,惆怅地握着瓶子奔过去,和姚见颀坐到一张沙发上。
姚见颀:“张嘴。”
姚岸依言,一个凉丝丝又甜的东西卡在他的虎牙上。
“这是什么啊?”他含糊不清地问。
“荸荠,记吃不记名。”姚见颀从篮子里拈出一个,拇指抵着陶瓷水果刀背,惯熟地把芽尖削下,又将周身和凹脐的皮给剃了,落成一块白而嫩圆的果肉。
姚岸忙摆手:“你吃你吃……嗯!”
姚见颀不由他说地摁进姚岸的嘴里,说:“多吃点,省得你整天对着那花唉声叹气。”
姚岸脆脆地嚼了几口,把甜汁一并吞下:“你送我的花都要枯萎了,我能不感伤吗?”
姚见颀轻笑了一声:“蒋老师未必答应。”
“哎我不管,谁交我手上就是谁送的。”姚岸扬起脸,“这可是我头一回收花呢。”
姚见颀把茶几上的渣屑扫进垃圾桶里,有意无意地问:“你喜欢花?”
“我喜欢我弟送的花。”姚岸下一秒便答道。
姚见颀笑了笑,对他的甜言腻语只作六分真。
又拈起那花瞧了瞧:“离了土活不长,都七月了,也该枯了。”
姚岸抿了抿唇,这气温也是伤脑筋,再怎么放到阴凉处也扛不住高温,而暑假眨眼都快一半了……
他忽然一愕,猛地凑到姚见颀跟前,眉毛对眉毛:“我就要开学了?!”
“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那也不够玩的啊!”
姚见颀叠起陶瓷刀,问:“你还想玩什么?”
“我……”姚岸陷入了沉思。
这一个月,除了回过几趟安定村,偶尔跟同学打打球上网吧,其余时候都和姚见颀待在一块儿,跟平常一样打打闹闹,从没觉得无聊,从没觉得太慢。
“见见,你想不想去哪玩啊?” 姚岸问。
“哪儿?”姚见颀知道他又想茬了。
“就……”姚岸眉毛拧了拧,一条腿盘在沙发上,摇着膝盖,“我不是快要上大学了嘛,就没法天天陪着你了,你有什么想玩的,想做的,咱们趁这个暑假都干了吧??”
“都干了?”姚见颀轻细地反问,目光是微炽的考究。
“对呀。”姚岸浑然未觉,“你想做什么?”
姚见颀在稍稍偏头的瞬间洗去了方才的神情,他望向窗外的一衣江水,说:“你教我游泳吧。”
姚见颀没有和姚岸游过泳。
细究起来,只有某一年,比现在要小好多季的时候,姚岸很逞能地带他下过一次水,就在奶奶家门前的小溪。
那时候,溪水不像现在这般布满了不循规的丝状叶,荷叶也少,只有石缝里长着渺渺的田字蘋、金鱼藻、黑木蕨……
姚岸穿着一条松垮垮的四角裤衩,拿着两个盆,要带姚见颀去溪里洗澡。
这么说姚见颀当然是不从的,但姚岸精于话术——对待姚见颀的话术:“咱们捉鱼去。”
姚见颀被忽悠到了溪边,下了几块散漫的石头,称不上台阶,姚岸说,泥湿,会弄脏鞋,他便乖乖脱了鞋,放在野草边;姚岸说水深,会漫着裤子,他说卷起来好不好,姚岸说那怎么行我都脱了,于是把他的也扯下;最后只剩一件松松的绵绸短袖,聊胜于无地遮着他那年岁的羞,怎么也不肯脱,被溅着了也不肯。
姚岸那会儿怎么说他来着?
害什么臊呀。
时移境迁,当姚见颀从从容容地脱光衣服,换上姚岸亲手挑的三角泳裤,手指不经意滑过腰线的那一刻,后者的心境却有些大不如前。
“咦?”姚岸不停揣摩着泳镜片,悄自挪开不知往哪搁的视线,“不对劲啊……”
“我也觉得。”姚见颀低头察看道。
“你也觉得?”姚岸眨眨眼。
“是啊。”姚见颀没奈何地蹙了蹙眉,抬起头,“还是平角的比较好吧?”
“啊、啊?”姚岸蒙了蒙,原来说的不是一回事。
姚见颀前后看了看自个儿,虽然不太舒服,但也没别的办法。
随后他望向姚岸,眼睛微睁:“怎么还不取下来?”
姚岸反应慢了半拍,于是由得姚见颀伸出手,替他松了颈后的绳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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