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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墉城城主是个姓段的武将,三四十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玄青色蝠纹劲装,身形高大,颇有一份爽直潇洒的感觉。
见了顾何,行了个江湖上的礼节,“这位就是沧浪阁的掌门吧,久仰久仰。”
顾何微微颔首,也不客套,“城中有妖?”
段城主脸上浮现一抹愁色,“掌门这边请,其实这件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
“一个月前,城中开始出现一些异象,先是城中婴儿夜里总会无故哭闹,其实小孩子哭闹正常,但高墉城的婴儿却是在每夜亥时就开始哭闹,更为诡异的是,这些婴儿哭闹时手脚并不乱动,只是咧着一张嘴,但若是仔细观摩,就会发现这些婴儿的嘴角微微勾起,竟然是笑着!”
“就这样静静地笑着,发出婴儿的啼哭声。”
“让人不寒而栗!”
“再后来,高墉城里就有越来越多的女人,夜里睡着睡着就会坐起来,有的以手抚脸,有的用手指在唇上点来点去,甚至有的用手指拨弄着长长的头发,宛如对镜梳妆。”
“到了早上,这些女人什么都不记得,就像夜游一般!”
“可是,哪有一座城里所有的女人都同时夜游呢?连我夫人都中招了。”
顾何略一沉吟 ,“令爱呢?”
“小女倒是无碍。”段城主拧成波浪的额头并没有因此舒展开,“高墉城的事就要麻烦顾掌门了。”
晚膳过后,萧翊默默跟在身后顾何身后回了安排好的房间。
引路的小厮退出去关上了门,师徒二人一时无话。
萧翊倒出一杯水,用手背试了试温度,然后递给了坐下来的顾何。
顾何接过去抿了一口,杯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见萧翊蹲跪在面前,把头靠在了他的膝头。
“师尊——”声音闷闷的,带着犹豫与迟疑,听的顾何心疼。
顾何用拇指轻轻蹭了蹭萧翊的鬓发和侧脸,“没事儿的。”
庭院里偶尔传来一两声促织的鸣叫声,显得夜晚更加寂静。
顾何看到萧翊直起上身,“师尊,我有话对你说。”
声音软软的,带着无尽的委屈。
“——我母亲是勾栏里卖唱的,早早的就没了。”
“——后来那些人把我扔到了孟府,她们说里面是我爹,是个做官的。”
“——我在孟府待了十二年,被赶了出去。”
“——听说沧浪阁收徒,我就去了不归山,然后又到了师尊。”
“——我都没想着回来,谁知道又遇到了孟子琛他们,还让那个狗东西对师尊出言不逊。”
眼睛眯了眯,压抑着心底的寒意,“——真是该死!”
这些年他一直在努力做最好的弟子。
别人练剑练两个时辰,他练三个、四个时辰;
别人三年五年结丹,他一年就能结丹;
整个不归山都陷入深眠的时候,他在书案上习字;
别的弟子溜出山门游玩的时候,他在后山上默着心法;
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他想做师尊最得意的弟子;
他想离他的师尊近一点、再近一点… …
三年日日夜夜的努力,一朝打回原形。
他还是那个别人口里的贱人生的孩子。
他和师尊,终究云泥之别。
不管他再怎么努力。
要是他也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就好了,有个清清白白的身世,他就能心安理得的长伴师尊左右,不用东想西想,患得患失。
他真的很害怕,会被师尊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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