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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你别丢下我!
三杯米酒下肚,香甜丝滑的液体顺着喉咙滚进了胃里,果然就像老板说的那样,没一会儿身上就泛出了一股暖意。
大川是个嘴巴闲不下来的人,不是在招呼着喝酒就是在东拉西扯的讲各种八卦的事情。尤其是娄宇的糗事,讲起来简直是津津乐道。娄宇随他去讲,也不在意。
江远从他们口中认识了娄宇的另一个样子,会打架会逃课讲义气,发起火来能把人骂哭,唱起歌来五音不全,喝醉了酒不管在哪儿倒头就睡。
几杯之后,气氛越来越热络。江远渐渐的也感觉不那么拘谨了。
“那为什么叫二哥啊?”他一直没插话,这时突然忍不住问道。
“因为......”娄宇正要接话,却被大川一把拦住:“二哥,别提!给兄弟留点面子!”
这一下引得江远更好奇了。强子忍不住就要抢答,他朝江远那边靠了靠,拿下巴指了指大川说道:“因为啊,有人从小就爱面子,天天想着当大哥。在狮子桥,大哥是要靠拳头打出来的,他叫嚣的再厉害也没人认他!于是啊,这小子就跑去求娄宇,花了两百块买了他当二哥!”说着还瞅了瞅娄宇,“你是不知道二哥小时候有多能打,有他撑腰唬得住人!”
江远不禁想到那天看娄宇出手的样子,怪不得呢,原来从小就能打啊。
“结果这事儿被九叔知道了,九叔啊就是咱狮子桥的大哥,那是一身真功夫!”
强子说着忍不住乐了,指着大川笑道:“而不幸的是九叔还是他老子!他老子把他暴打一顿后说,自己照照镜子去,看塞不塞的下你?你想当大哥?且等我咽了气吧!后来啊这大哥就变成了个笑话,二哥拜了九叔为师,功夫越来越硬,兄弟们当然都服气。”
江远不知道是不是这米酒真的会上头,或者强子是个天生讲段子的好手,这么蠢的事情竟然让他笑的停不下来。
眼前这些人,穿得花花绿绿乱七八糟,扯着嗓子说着最市井最脏污的话,毫无逻辑还要拍着桌子,喝完的酒瓶子就随手摔在地上。他们是娄宇的朋友,他们也都见过自己发疯的样子。幼时成长的困苦,不堪,肮脏和血腥,现在被他们云淡风轻的徐徐道来,就像在说一部荡气回肠的港台片。
江远听的入迷,听到有意思的地方还会多问两句。一坛子米酒不知不觉被他喝了个净光,脑袋好像有一点飘乎乎的,身上暖暖的很舒服,他托着腮愣了会儿神,觉得自己这会儿反应有点慢,因为他刚才回想了半天,都没记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的。
哦,是因为他去参加了个无聊至极的晚宴,在晚宴上撞破了父亲的丑态。那个口口声声说爱着母亲的男人。
就是因为父亲说过,他爱母亲。哪怕是个虚伪的谎话,能从一个刻薄的家里听到“爱”字,江远就甘愿去扮演那个他们都不关心的孩子,他忍受着和他们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忍受着和他们一起吃饭,忍受着他们的争吵。
安安静静的,当做自己从来没发现,这个家里没有人爱他。
他从出生就给身边的人带来了不幸,他夺去了母亲的自由,夺去了小姨的生命,也夺去了父亲的骄傲。也许正是因为他无法像一个正常的孩子那样给家里带来幸福和希望,所以才会使父母渐行渐远吧。
“你说有意思吗?”江远在心里问自己,假装一切都无所谓,突然有一天发现所有的努力都毫无意义,自己还是那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的废物!崩溃就这么不期而至。
他看着自己身后那个被黑暗哺育长大的影子,贪婪的吸食着他的血肉。他万般辛苦的与它达成协议,自作聪明的粉饰太平,模仿着正常人呼吸的频率,走路的步伐。
直到有一天,蚀骨的疼痛撞破了胸膛,他再也无力与烈日对抗,一切污浊的扭曲都无所遁形,曾经的演技拙劣的还不如一只猴子。这才悲哀的发现,真是活的太难看了。
在第二罐米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娄宇伸手把江远面前刚倒满的杯子拿走了,“少喝点,这酒后劲儿大。”娄宇给他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老板说这个喝着暖和。”江远不情愿的撅了撅嘴。
“那你暖和吗?”娄宇笑着看他。
“啊?”江远低头很认真的想了想,才慢慢的抬眼对他说:“好像......有点热......”说着还忍不住拽了拽领口。
娄宇看他眼神发直,脸上也被酒熏出了淡淡的红,试探的问道:“你要回家吗?”
江远缓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摇了摇脑袋,眼巴巴的看着娄宇,有点委屈的小声问:“可不可以不回家?”
“好......不回家。”娄宇这个时候确定了,小朋友是喝多了。
其实江远喝醉是不太看得出来的,他平时话就不多,现在也只是说话慢了一些,天知道这人平时连头发丝都是绷直的,说一句话能噎死个刘子豪,现在托着腮半趴在桌子上,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问什么就老老实实回什么,乖的不行。
大川和强子还喝的热火朝天,娄宇把杯里的酒一口喝完,站起身跟他俩说了声要先走,大川摆摆手,不耐烦的喊道:“走走走!快走!老子都快被你腻死了!”
娄宇笑了笑走到江远身边,低声哄道:“我们走吧?”
江远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可一站起身来,才发现双腿发软,不由就往前栽了一步,娄宇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江远把头放在他肩上缓了一会儿,才站稳了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没事,谢谢你!”说完还若无其事的回身跟大川强子摆了摆手。
娄宇心里暗啧了一下,小傻子,不能喝还那么好骗,老板说给孩子喝的你就信,他那个儿子小学就能连吹三瓶。
出了帐篷,冷风拂面,这米酒的后劲儿就慢慢上来了,江远连走路都开始有点打晃了。娄宇落后半步,边走边留意着他。
江远走的很忐忑,觉得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脚下软绵绵的,总怕下一步迈出去就会踩空。他两颊泛红,半眯着眼,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有点费力的辨认着前方的路。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难走,怎么路都是是斜的呢,而且在他每次快要把路走直的时候,就会有个人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他身边,轻轻的揽住他往回走。
后来好像是身边的人没了耐心,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触感有点微凉,让他有些涨热迷糊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看着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有些分辨不出是不是真实的。面前的世界好像都蒙上了一层梦幻的滤镜,他使劲揉了揉脑袋,想让自己可以抽离这个牢牢吸附着他的眩晕感。
“娄宇?”他有点不太确定的问。
“嗯,是我。”握着他的手紧了一下。得到答案后,江远安心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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