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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连地狱都不会欢迎你

二十分钟前，江远推开铁门，走上了天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背对着他站在天台的边缘上。

听到声音，那人缓缓的开口：“江远同学，你很准时啊。”

尽管没有回头，还是能听出他声音里有无法掩饰的愉悦。

江远向前走了几步，打量了一下天台四周，除了面前的陈阳，整个天台就只剩下一些随意丢弃的旧家具。

陈阳一手扶着栏杆，一手举着一个望远镜盯着对面的某处。

似乎是并不在意江远的沉默，他接着说道：“南屏啊，还是这个样子，到处都是垃圾。你听，楼下有个男人咳得快死了，他老婆却天天在给情人打电话。隔壁那家的电视机坏了好几天了没钱修，小孩子因为看不到动画片，整天在地上打滚儿。对面有个女人被恋人抛弃了，吃着饭都在哭。这世间的悲哀各种各样，可是在这儿一个都不缺。”

“你找我来到底要干什么？说吧。”江远没有耐心听他废话。

“你男朋友好像在家呢。”陈阳转过身，晃了晃手里的望远镜，笑着对他说：“不想看看吗？”

“陈阳！你这个变态！”江远几步冲到陈阳面前，一把打掉了他手里的望远镜，双手拎起他的衣领，眼睛里迸出火般凌厉的光：“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了，为什么......咳......不告诉他呢？”

陈阳被卡住脖子，气息微喘，眼神却如毒蛇一般紧紧盯住江远：“哦......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紧张他啊。一个妓女的儿子......南屏的垃圾堆里长大的混混......你究竟看上他什么了？我真的很好奇。”

江远额头上的青筋爆起，一拳挥在了陈阳的脸上，卡住他的脖子把他顶在栏杆边缘：“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掐死你？”

“求之不得......咳咳......我真是太喜欢你现在的表情了......不过，还不够啊......”陈阳从身后掏出手机，在江远的眼前打开了屏幕，屏幕背景上是江远和娄宇在电影院相拥而吻的照片。

“喜欢这张吗？拍的很不错吧......”

江远拧紧了眉，用力的盯着手机屏幕，一双眼渐渐的浸上了红。

“我叫你来，只是要跟你聊聊天，聊完了，这些照片的底片都还给你。所以......还请你耐心一些。”

江远把双手的骨节捏的发白，过了许久才吐出口气，反手把陈阳摔在了地上。

陈阳缓了一会儿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重新走回天台边，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其实出生在南屏，我的母亲因为吸毒过量，在我出生后不久就死了，十岁以前，我以为我的人生会和他们一样。”

陈阳盯着楼下的街景看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可我那倒霉的父亲，在一场车祸中带着老婆和儿子都死了，莫名其妙的，我就成了所谓上流社会的继承人。”

说到这儿，陈阳转过头看着江远：“假装正常，是最令人痛苦的事情。我想，你应该很明白吧。所以我其实要谢谢你呢，还有严晓言，不然我也不能轻易的摆脱那种让人虚伪恶心的生活。”

听到严晓言的名字，江远刚刚被强压下去的怒火又翻涌而起，额角被不断撞击而上的血气顶的泛红。

陈阳全程打量着他的反应，淡淡的开口：“觉得我对严晓言太冷血了是吗？其实大家口中的冷血，无非就是缺乏共情能力。江远，不知道你当年这个指标是否能达到正常人的水平呢？”

江远冷冷的看着他，唇角抿的如刀锋一样凛冽。

“我说了我们是同类，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黑暗，深不见底的黑暗。”

陈阳玩味的看着江远的表情，就像对自杀前的严晓言一样，扒掉一个人的意志真的很简单，就像熟练的屠夫剥羊皮，只要找到那个点入刀，挑筋错骨，不费吹灰之力。

“看着亲人的尸体是什么样的感觉呢，让我猜猜，一开始，你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试图跟她聊天哭喊着呼唤她，可是她不理你，而且面目狰狞。

你害怕了，死亡是一种即使你从没见过也会本能的感到恐惧的东西。

然后她开始慢慢的变臭，你试图远离她，但是无论躲在哪里，她凸出的眼睛，腐烂的气息都环绕着你，你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祈祷有人能来救你。可是没有人，没有人会来救你......”

江远刚才满脸愤怒的潮红一步步褪成了苍白，他咬紧牙关，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警察给我看了严晓言死后的照片。”陈阳忍不住的深吸了口气，脸上的肌肉因为兴奋而颤抖着：“真美丽啊！比他发抖的样子，哭泣的样子，求饶的样子都要美丽！你难道不觉得吗？”

陈阳的话不断的刺痛着江远的耳膜，他把手探入口袋，紧紧的握住了那把瑞士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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