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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怪物

上次在医院见到娄宇之后，江远在心里或多或少就有预感迟早会有这一场会面，尽管对再见之后的结果早已做好了打算，他还是没能如自己所愿的回到正轨。

就像是多年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深井里，他早已习惯了与黑暗共存，却突然被人拉扯到了阳光下，那太过期盼的温暖已经变成了会烫伤他的利刃，连同那些隐秘的旧疤都被灼烧的刺骨疼痛。

刚到美国的那些日子，是江远这一生最不愿回忆的时光。

他先是学会了抽烟，甚至有一段时间还染上了酗酒的习惯。

当初割腕的时候过度失血遗留下来的偏头痛越发的严重，时常疼的他下不了床。

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安眠药和止痛剂的过度服用，让他每天都精神恍惚，吃不下饭。

他常常会弄伤自己，但是又不敢把伤口放在很明显的位置，所以直到现在，他的大臂，腿根，肋骨这些不易被人看到的地方，还有很多没有消褪的刀疤。他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如此沉迷于这种尖锐的痛感，但是比起在无力的绝望中反复挣扎，用薄薄的刀片轻轻划下一些细小的伤口，确实可以轻易的帮他解决很多痛苦。

他越来越阴郁，从里到外都像是变了一个人，对任何人和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也没有人敢接近他。

每个星期，江慕昭都会派人来探望一下他的生活。所以他会规规矩矩的上课，会按时回到住处，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异常。

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像当初陈阳说的那样，他正在渐渐的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三年后，娄宇出狱的时候，江远在网上找到了一个国内的私家侦探，每天跟踪和偷拍娄宇。

整整一年半，他就像个病态的偷窥狂一样，每天发疯似的翻看着娄宇的生活。

江远知道娄宇每天穿了什么衣服，吃了什么东西，见了什么人，走了多少路，有没有笑过。

其实他早就见过娄宇长发的样子，所以才能在路边一眼就认了出来。

刚出狱那一年，娄宇很懒，总是头发长得很长了，就直接去理发店剃个光头，娄宇当初没说谎，他果然剃光头也是帅的。

8号街酒吧关门了，娄宇在酒吧门口坐了整整一夜。江远在异国他乡的马路边也陪着他坐了整整一夜。

娄宇先是去了九叔的拳馆做教练，后来和大川一起开了家货运公司。一开始公司的生意不太好，江远就让私家侦探花钱雇佣了很多假顾客，每天去光顾他们的生意。

开货运公司的时候大概是因为资金周转不开，娄宇打算把狮子桥的房子卖了。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屋子，装着他们最美好的回忆。江远心疼的不行，就匿名的把房子买了下来，里面的东西连同大门钥匙至今都没有换过。

他也知道娄宇出狱后就去江家找过他，很庆幸的是那几天江慕昭不在国内。

江远慌张的给付青舒打了电话，请求付青舒去劝说娄宇。他不能让江慕昭知道娄宇在试图联系他，娄宇刚刚重获自由，他冒不起这个险。

所以，他让付青舒转告了娄宇一句话。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没有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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