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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来人,太夫人带着众人前去接旨。
江公公领着小太监,鱼贯而入,肩上抬着担子,足有十六台,没有圣旨,只口谕道:小玩意儿,给两位小公子的赏玩的。
待众人叩谢了圣恩,公公又笑吟吟抿了慈爱的眼角纹路道:“陛下说了,进宫谢恩的时候,还请郡主带着两位小公子一起呢!”
每回进宫总是不太平,灼华是不想去的,只是如今皇帝开口了,不去也不行了。
送走了江公公,太夫人引着女眷们去前头,听戏听曲儿。
但凡宴请,总少不了一桩戏台子搭在宴息处,客人一坐下,各路的名角儿一甩水袖,便咿咿呀呀的唱起不可触摸的人生来,一刻不得停歇。
喜欢听曲儿的,自也有女仙儿在廊下拿着简单的乐器清歌婉转。
世家女子被各种规矩拒着,人生里最大的好爱也便是看个戏、听个曲儿,一出新的一曲旧的,流水一般流淌在高墙之内,氤氲在或明或暗的生命里。
人说天家富贵,豪门辉煌,那种戏文里的天上人间、锦绣堆砌,与困在其中的人而言,不过是沉静没有波澜的刻板而已,一日复一日,一日斗一日,衰败了心思,也衰败了希望,唯有曲儿中高扬清澈、柔肠婉转听在耳边,才能假装繁华凋不尽而已。
灼华不爱听戏也不爱听曲儿,唱的不过是假,听得脑仁儿疼之外又能得到什么。
转脸一瞧,原生最是静不下来的蒋韵竟也听得入神,那神色便如飞在半空中的燕子,翅膀被水打湿了,怎么飞都飞不出重重高墙。
听闻太后几番喊了蒋韵入宫,说了什么灼华不知道,不过看着李勉妾室愈加变本加厉的嚣张看来,定不是什么温柔体己话了。
或许这不是太后的本意,毕竟蒋家比之那些门户还是要高一些,将来太后百年也更能护着闲散的沐王爷。只是太后是长辈,大抵也是希望孙子能子孙繁茂罢?
除了这个理由,灼华也是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非要李勉纳妾,看着王府如先帝的后宫一般一团污糟。
天家的媳妇,终不是那么好当的。
宫里的戏也是一日不曾停歇的,李郯听了那十多年,早已经听烦了,稍稍听了会儿便拉着灼华坐到远处去了,“旁人也便罢了,都是熬在高门里一辈子的人,竟也信戏里的东西。”
灼华叹道:“高门里的曲折最后都会归于死亡和离散,而戏里的曲折最后却总能婉转回到美满结局。就因为得不到,才会愈发的执念。”
李郯笑了笑,“所以你不爱听,我也不爱听。能得到就是能得到,不能得到的,也绝不拿缥缈不实的戏去填补。”
灼华笑,眼底有温然的色泽,“没错!”
两人走在九曲廊下,小桥流水之间,微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碧绿的叶间多多洁白的茶花摇曳风姿,散发着淡淡的清冽香气,冬日的气息无知无觉中被拢起。
灼华问:“我许久不出门去,外头有什么有趣儿的事情么?”
“最近可精彩的很!”李郯兴奋道:“应贵妃和淑妃表面风平浪静,背里也是算计不断,母后看在皇子们的面子容了她们太久了,出手整治了一番,应氏降了妃位,五妹妹被送去了太妃跟前教养,沈氏禁足一月。各罚奉半年。还有几个兴风作浪的,入冷宫的入冷宫,贬庶人的贬庶人。前几日我进宫去,个个乖得的跟个猫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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