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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生在妖妃当道之时,生母不过宫女出生,没有得力的外家保护,从来活得提心吊胆、小心翼翼。
先帝爷对各兄弟还算客气,还让他在吏部挂了个差事。
到了李彧手里,只重用外姓之臣,更是将他调去了太仆寺,连视事都不让了。
别说在皇帝面前没有话语权,便是高位朝臣对他的尊重也不过在表面罢了。
同是高宗皇帝的儿子,隆亲王、慎亲王的儿孙能被皇帝指婚一品大员家的嫡出女眷,这是对掌实权宗亲与朝臣的掣肘,却也是荣耀!
而他的儿孙,娶进门的女眷,也不过家中有爵而无实权的,这样的高贵是空的,注定了他们的下一代依然无法靠近权利!
他看到慎亲王的嚣张,看到隆亲王的傲然,他也渴望这样的肆意与得意,可几十年的经历注定了他的心底是虚的,对握有巍巍皇权的皇帝带有与生俱来的惧。
所以,当皇帝不紧不慢的语调点到他的名字是,眉心不受控制的突突跳动,晚风裹挟着碎碎迷迷的光扑面而来,是滞闷的,几乎夺走他所有的呼吸。
是对死亡的恐惧。
可一瞬间的褪却之后,那样的恐惧又激起他想将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从远端拽进泥沼的疯狂之心。
积蓄在李潮眉心的阴郁愈见浓翳:“老臣等身为宗族皇亲,不敢多加干涉陛下家事,只立储之事,已不仅仅是陛下家务事,更是国事!让李氏天下稳定延续,亦是所有李氏子孙的责任。”
闻国公沉沉道:“陛下,恪郡王所说有理!虽说如今有三千营和赵副统领整肃宫禁,也难保有人逃出去,胡言乱语啊!”
这便是威胁了,若是皇帝今日不肯立储,便要将皇帝不能有嗣的事闹出去,届时被百姓看笑话倒是小事,在“和贵人”生下孩子之前,就会不断、不断有人来逼迫皇帝!
皇帝即便防得住这一回,未必防得住每一回。
他是从争位的路上走过来的,就该晓得为了这么位置,多的是人愿意将身家性命全部赌进去!
会不会疯狂到直接要了皇帝的性命,也未可知啊!
李潮冷冷一笑道:“方才太医的话您也听明白了,连院首都证明,您是不会有子嗣的。这样的事若是闹的沸反盈天,丢的可是皇家的脸面。还是早早立下了太子,也好安臣民之心呐!”
有了出头的椽子,宗亲大臣开始纷纷上言,一声比一声高扬,仿佛皇帝下一刻就要暴毙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即便陛下是真龙天子,也得为李氏血脉的延续慎重考量才是!”
“陛下身体尚好,可谁曾想先帝正值壮年时忽然病重难言,即便事先立了卿皇兄为太子,太子亦在动乱里身亡,导致最后京中大乱,百官遭匪患屠杀。”
“臣等自是期盼陛下万岁长青,早立储君,也是未免有事突发之时生出大乱而已!”
皇帝听着他们几乎诅咒之言,眼底闪烁着阴翳的暗火:“众卿为国事劳心劳力,朕感愧于心啊,今日来此,想必是有所人选可荐于朕的吧?”
陶源一直静静站在一侧观察皇帝的神色,想从他的面色里辨别出些他此刻淡然的底气来,但他无法从皇帝的愠怒与冷漠里看出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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