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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白玉
姜云征走了之后,姜酬将那副画好生收了起来,原本想再放回御书房,可他思考了片刻后,把画交到了房昭手里。
“房公公,你让人把这幅画好生裱起来,不过让他们别缝缝补补,照原样裱好就行。”
房昭拿着画:“奴婢这就将画送去。”
“嗯,做好了就直接送到寿成殿去。”
“是,奴婢遵旨。”房昭应了之后就下去吩咐了。
姜酬走回的案边,那将些奏折一一批复之后,收拾干净了案台,把一切规整到了一个让他觉得舒适的状态。
然后他终于放松地坐了下来,轻阖着眼任由脑海里思绪翻飞。
姜云征不过是去了一趟楚沛平乱,就顺势扳倒了兵部尚书杜长泽,直接卸掉了太后党的半壁江山。如今,摄政王可谓是如日中天。
要说那梁炳文和姜云征没有半点关系,姜酬自然是一点儿也不信的。
虽然不知道他的小皇叔为什么要重修楚沛官道,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一次交锋太后党一点好处也没捞到,几乎是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瞬息之间就已经赔了夫人又折兵。
毕竟,谁承想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兵部尚书会和地方郡守勾搭在一起,倒卖赈灾官粮呢。
姜云征的气运简直好到叫人嫉妒。
仿佛老天爷都在帮他。
嫉妒。
姜酬嫉妒他,“凭什么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心想事成——”
“不行,”他喃喃道,“不能这样……”不能将那些阴暗的、令人厌恶的情绪轻易泄露出来。
他在心里如此默念了几句方才睁开双眼,眼中已经没了那些暗地滋长的疯狂,再一勾唇角,便又是那个讨人欢喜的少年。
一个人心里想什么,若是想得太多了,便难免会从眼角眉梢里泄露出来。
姜酬非常清楚这一点,虽说他活了这十几年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但唯独在“伪装”二字上,元熹皇帝堪称佼佼。
这是他活命的本事。
*
秋猎的第一日平静无波地过去了,各路幺蛾子难得都没出来大显神通。
姜云征在马背上待了一天,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尖叫着不满意,一入夜他就回自己帐子里睡大觉去了,反正也没人敢找滼王殿下的晦气。
阖上双眼,姜云征在黑暗里睡得并不安稳。
有腥味,还有一些掩在风霜里的来不及腐烂的气味。
朔风呼啸,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巨大猛兽,用它锋利的爪牙磨出了刺耳又尖锐的声音。
鲜红而粘稠的液体迸溅。
“——!”
姜云征忽然一声抽气,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他大口喘息着,那股腥甜的铁锈味儿却依旧萦绕鼻尖,不肯散去。
仿佛在提醒他那不是噩梦。
是曾经的现实。
释纳蛮子的弯刀直劈下去,骨瘦如柴的孩童被斜斜地砍成了两半,鲜血喷涌而出,面容模糊的孩子死不瞑目。
姜云征狠狠地揉着额角,然而太阳穴造反似的突突直跳,半点不肯停下。
“静心,清除杂念,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阿慎的声音突兀地回响在姜云征的脑海里。
“我知道。”
姜云征翻身下了床,山里的秋夜夜风清凉,他掀帐而出。
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个孩子究竟是死于蛮人弯刀,还是野犬夺食。
或者那孩子自己就已经成了野犬的盘中餐。
“主子。”在帐外守夜的是白虎小队里的两人。
姜云征摆了摆手,“不用跟着。”
屏退旁人他一人朝营地外头走去,往西有一处凉亭,正好借着夜风醒醒脑子。
杜长泽和潘令如已经问斩,姜云征终究没能在杜长泽那儿问出些有用的东西,朝中的线索已经断了大半。
“那一日姓杜的质问我何必寻求一个真相,说什么不知为妙。”姜云征冷哼一声,“他当我蠢吗?”
阿慎抱着他的那颗头颅坐在了栏杆上,静静地听他发泄。
“真相?元家威胁到了谁,我又威胁到了谁,难道还不够显而易见?我怎么可能不明白。”
“真相确实不重要。”姜云征望着自己的双手,“可我不能让外祖,也不能让舅舅永远地背负骂名。”
“哪怕戕害他们的人都已经死绝,可那些肮脏的令人恶心的罪孽不会随着这些人的死一同泯灭。”
阿慎怀抱着他的那颗头颅,珍宝一般一次次轻抚过他的头顶,乌黑的长发被他梳理得整整齐齐。
“洗刷污名需要的是荣耀。”他说。
姜云征眉峰微松。
然后叹息道:“是啊,反正百年后史书上至多也就寥寥数语,谁会在乎其中曲折。”
“你在楚沛奔波太多,近日里识海不稳倍胜从前,所以今日才会在噩梦里惊醒。”阿慎轻抚头颅的动作停下了,“来日方长,你不必操之过急,保重身体才能再谈其它。”
在楚沛那段时间,姜云征不仅仅只处理了潘令如。他还带着近卫亲自探查了官道旧址两旁的地形,所以顺带端了两个真匪窝。
那一代因着山险水恶,各种匪盗鱼龙混杂,清理那些地头蛇着实费了姜云征不少精力。
傩川沿岸有向平蓄领路,倒是让他省了不少事。再加上接收了原来杜氏钱庄下辖的渡口,今后想要将粮马道建成,途中驿站选址也能省不少事。
“我明白,你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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