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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乐趣
当年在解封山上，哆伽是第一个选择跟随姜云征的人。他们多是曾经在此行商的各国商户留下的“孤儿”。
半数以上因为混血的原因外貌特殊，遭人歧视。
姜云征接纳他们，给了他们一方容身之地，他和这些人虽然说起来是主仆，但其实更像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这种情谊，不是三言两语可以简单描述的。
哆伽是被木见带回来的，他们将他葬在了尧都郊外的南山之上，遥遥远望着解封山的方向。
木见跟在姜云征的身后说：“这块地儿不错，堪舆师说是个难得的风水宝地，能保来世做个一生顺遂的普通人。”
“兄弟们都说，以后要是那天嗝屁了也要埋在这里。”他说着环视了一圈，“也不知道这地儿够不够埋。”
他自顾自地说着，也没管主子就没搭理他。
姜云征手上拿着一把刀，它有些类似北域弯刀，但是刀身更重，刀口也没有那样曲折。
这把刀的刀刃上有许多豁口。
哆伽这人一把旧刀用成了这个样子也不换，不知道的还以为滼王克扣他薪俸了。
姜云征叹了口气，他这位统领大人就是在某些方面太过于死脑筋。
“没想到你走在了本王的前头。”姜云征擦去了墓碑上微微沉淀的尘土，“挺不习惯的。”
“说起来你在本王身边这么些年，本王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喜好。只好让木见他们看着买了点东西来，吃饱了上路吧。”
姜云征把那些油纸包一一打开搁在了墓前，“下辈子投胎要是能不当人，说不定更快活些，不知道你我有没有这个好福气。”
清晨的山林里忽然落起了小雨，窸窸窣窣地穿越林叶缝隙落在了众人身上。
黑鲨的小队长木见撑开了一把油纸伞，替姜云征挡去了飘摇的雨滴。
原来这都是哆伽要做的事。
除了姜云征最初招揽的那几个人，后来的近卫都是哆伽一手训练筹建起来的，分工明确行事有序。
虽然哆伽经常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被他那事儿精主子嫌弃，但这位统领大人在他的本职工作上从来没被姜云征挑剔过一个字。
他做得太好了。
就像现在，哪怕他本人已经不在，但整个近卫系统依旧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剩下的人会自动填补留下的空缺，不需要姜云征费一丝一毫的心力。
姜云征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墓碑，仿佛是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辛苦了。”
转身对木见说：“走吧，回府。”
“是。”
原黑鲨队的队长自动成了新的近卫统领。
*
因着关巷港私盐大案，阜平江阳两地的巡抚都得提前入都述职，骆仁章收拾好了行囊，以及他那不让人省心的大外甥一并回了尧都。
元云谦心里一百万个不愿意，可是他舅舅跟父亲差不多，父命难为，硬生生地被拉进了尧都。
他有十年没回来过了。
元云谦出生在滼水，父亲被封世子之后，他便随母亲入了尧都居住。这地方从来不是他的家乡，只是拘者他的牢笼罢了。
元小公子坐在马车上，透过那狭小的四方车窗，看着物是人非的尧都大道。
他在都城里住过五年，直到滼水大败，他和母亲被姑姑派人连夜送出了都城，从此再也没回来过，一直到今天。
那一代的人事如同潮水裹挟的泥沙，都已经沉入了海底。
岸上的人看不到那些，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当他们都不存在。
他撇下嘴，拉下了车帘。
骆仁章长年外放，在尧都里没置府宅，他们此次干脆地住到了滼王府上。也是曾经的广逐候府，元云谦在尧都的家。
他看着那高悬于大门之上的牌匾，怎么也迈不动腿。
“哟，我当是哪尊大佛呢，这不是我多年未见了的大表弟么，哪方神仙把你给请动了啊？”
元云谦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人松散地披着外袍，一副落拓不羁的浪荡样，正倚在大树下乘凉。
这可不就是他那说起话来气死人不偿命的大表哥吗？
元小少爷的脑海里一瞬间浮现了层层叠叠不堪回首的童年往事，当即就要转身离去。
舅舅还说这人身负重伤情势危急，果然都是骗人的，哪个病重的人会跟他似的这般中气十足？
元云谦只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分出那么多心神来担心他的大表哥，简直就是一腔好意喂了狗！
“哪儿去？”骆仁章一把就抓住了想跑的元云谦，“还不赶紧进去给你表哥道个歉？”说着不由分说地就将元小公子拖进了滼王府。
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只是这种程度的受伤折损，姜云征其实半点怪罪这小子的意思都没有，不过耐不住逗这小孩儿有趣啊。
特别是看他一脸不情不愿的憋屈样。
于是滼王大人很没有大人样的，对着自家表弟憋了一肚子坏水。
他靠着凉亭座椅上，往后微微一靠就是一副倜傥不羁的模样，抬手十分不讲礼仪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说道：“你方才说什么？怎么跟蚊子哼哼似的，大表哥可是一个字儿也没听到啊。”
元小公子气愤地捏紧了拳头，他咬着牙说：“我说，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大表哥！”
“嗯？”姜云征竖着耳朵，“你这话讲的是哪儿的口音，你表哥我怎么都听不懂？”
欺人太甚！
元云谦附身冲着姜云征的耳朵大吼道：“我说——对不起！大表哥！”
“行了吧！”
“嘶——”姜云征避闪不及，差点被吼聋了，“臭小子！你就是欠修理，别跑——”
“抓着你，我一定好好请你吃顿刀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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