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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请战

滼水中段落差极大，水流湍急，是一段难以逾越的天堑。这也是为什么当滼水以北多城全部沦陷，东西也全被蚕食之后，沙洲却依旧能被保全的原因。

除却甘门关，当年元氏率领的滼水守备军的真正溃败，是从陵州开始的。陵州是滼水中段结束之后分流南北的节点，左右水路一能掌握甘门关的动向，二来可以防止旭东的进一步西进。陵州四通八达，四面没有太多可供守备的地方，从地利上来讲是个易取之地。

但自从滼水守备军重建的消息传出，甘门关牧州陵州一线就迅速地被释纳和旭东的联军包围。

如今的释纳狼王是当初的释纳二王子，他母亲封号恩和娘娘，是旭东的长公主，她的嫡亲哥哥正是如今旭东国的王。

释纳与旭东之间的联盟可谓牢不可破。

“不仅牧州是粮仓，张迎二州的草场也是棘手的地方。”明瑞同姜云征说道，“不过好在这几年释纳的重心不在滼水一线，他们往西走吞并了不少游牧小国。滼水这边多地荒芜，释纳人不善农耕，要经营起来并不容易。”

姜云征：“你觉得他们拿下了滼水大地，却没有经营此地的原因只是因为不擅长吗？”

“释纳自古以来以放牧为生，就连大都定下来也就是这几十年间的事情。”明瑞说，“他们的王都毕竟在解封山以北，若让子民南下定居，势必也要在滼水一带也布下军队。”

“如今的释纳王没有同胞兄弟，他将兵权死死地握在自己手里，不肯放权他人。更何况滼水隔了一座解封山，这里他没法实时把控，与其让治下某一方借此壮大威胁到他的王权，倒不如干脆从根本上就不让不稳定的因素产生，也可以理解。”

姜云征点点头，他撇开了浮游的茶沫，喝了一口军中的糙茶。

“不错。只不过，我觉得这位狼王萨诃这几年的动作没有那么简单。”

“怎么说？”明瑞凝神。

“十年前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下了滼水大地，说没有内鬼帮他们恐怕无人会信。他们当年多半是拿到了滼水的布军舆图，才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毫无障碍地长驱直入。”

“也就是说能拿下滼水，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实力，当时的他们虽然在十三州大肆掠夺，把自己塞得脑满肠肥，但要再想继续南下却超出了他们的能力。”

明瑞：“所以他们趁机抢杀了一场就跑，对这些几乎等于‘平白得到的东西’并不上心，也从没想过继续南下。”

说道到这里姜云征点了头，却又继而摇了摇头。

“没想过要继续南下的是已经入了土的老狼王。”他看着明瑞，回想起曾经在释纳为质的日子，“萨诃和他的父亲可不一样，他是个有野心也能忍耐的人。”

姜云征站了起来：“滼水这一仗，不好打。”

“你的意思是，释纳会想要继续南下？”

“尝过了一次甜头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姜云征看向城楼之下，远处流水奔腾的声音，似乎于此也能听闻，“我们重建守备军的消息才刚刚传出，释纳与旭东的联盟就已经达成。”

“他们的动作太快了。”

“我们的动向，他们始终都注意着。”姜云征回身看着校场上操练着的新建守备军，“你说他吞并了许多西北的小国，萨诃的军队想来经验丰富，相比之下我们的军队才是蹒跚学步的孩童。第一仗，我们必须谨慎。”

明瑞能够理解姜云征的顾虑，“释纳军队西侵，掠夺到了更加丰沛的马场，在骑兵建设上他们也在我军之上。无论如何，我们确实需要仔细谋划。”

*

滼水十三州荒芜已久，朝中大臣们多以为，滼王收复失地该像入无人之境一般顺利，却没想到这一仗变成了持久战。

但也有人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

相比群臣的躁动，皇帝对滼水现下情势的态度十分淡定。

虽然姜酬从来没有军事上的实践，但仅仅从姜云征这么多年的筹备上，他也明白这个人从来没打算一蹴而就。

“皇上。”

姜酬的视线从那些军报上移开，意识从各种思绪中回到现实。殿中站着的是国师辰为，是如今执掌司天台，尧都里炙手可热的新贵。

然而这位天子面前的红人，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朴实而诡异。

一身黑袍裹身，全身上下就只露出一双无甚特点的眼睛。不过此人就是这般奇葩的打扮，都依旧没什么存在感，是一个不留神就容易被忽略掉的国师。

“嗯。”姜酬淡淡应了。

“寿成殿内的布置已经完成了，不过此术法需要两地勾连起来才行，若是皇上首肯，臣立即启程前往西北。”

“小皇叔传来军报说陵州已经拿下，原本泉州一线僵持了快一年，现下确实终于有所进展，不过还不够。”皇帝如此说道。

他的食指指腹在几案上无声地画出了一个圈。

“此前，你不是说过能保皇叔两年无虞么。”

辰为：“是。”

“如今看呢？”

辰为的声音没有起伏：“没有异常。”

“那便多给我那小皇叔一些时间吧，不急。”皇帝将那些军报都搁在了一边。

他心想，还不到最好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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