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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月光（四更）

傅惟远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咖啡店，刚知晓真相，杜思蘅清楚他需要时间缓过来，将事情考虑清楚。

他也特地提醒了傅惟远，不要轻举妄动，行事要深思熟虑。毕竟现在的黎冉，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黎冉了。

失去了太多，难免会患得患失。

傅惟远答应后，就离开了咖啡店。杜思蘅在店里坐了一会儿，将剩下的咖啡喝完。走出店门时，他舌尖还带着苦焦味，蓦然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程岸。

“那个男的是谁？”一张口，就是略带怒气的一句质问。

杜思蘅不想理他，转身就往人行道上走。程岸勐地拉住他的手。

“思蘅！”

“你有完没完？！”杜思蘅生气地甩开他的手，声量有些大，吸引了过路人的注目。

程岸走近他，语气里带了些示软的可能：“别那么激动，好吗。”

“不好！”杜思蘅瞪着他道，“我已经跟你讲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到底还要纠缠我多久！”

“你剪了头发。”程岸突然道，眼里显出复杂的神色。

杜思蘅噎了一下，迅速别开了视线。

他不想被程岸发现自己内心的波动。

“我很想你。”

又是这种语气。

杜思蘅咬紧下唇，躲开他向自己伸出的手，冷冷地望向他：“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希望你早日认清现实，程大律师。”

“一切都是你单方面的决定，我不想结束！”

“我希望你认清自己即将结婚的事实！”杜思蘅感到下唇都快被自己咬出血来了，但他依旧故作冷淡地转过身去。

“别再来找我了，回去陪你的未婚妻吧。”

说罢，他再也没有回头看程岸一眼。

挂在头顶的正是一弯新月，细小的弯钩寂寞地在漆黑的夜幕里闪光，底下的城市灯火璀璨。

黎冉坐在天台的木长椅上，仰着头看着顶上黯淡的星月，手机里的播放器正循环播放着德彪西的《月光》，温柔的钢琴曲如清泉般在寂静的夜里流淌，隔绝了尘世的喧嚣。

天台边的蔬果在夜风中静静翻舞着叶子，低垂着睡意昏沉的脑袋。黎冉手边的一卷书在风中翻着书页，发出清脆的响起。

音乐突然停下，来电铃声响起，屏幕上跃出杜思蘅的名字。

“你在哪儿？”一接通，对方就问。

“在家啊。”

那边传来杜思蘅的叹气：“你的人生能不能有点波澜起伏啊，每次打电话给你你都在家，就不能有点别的活动？”

黎冉笑了笑：“你第一天认识我？”

“唉，算了。”那头顿了顿，“你过几天有空吗？我想回乡下一趟，你有没兴趣？”

“为什么要回乡下？”黎冉把腿放在椅子上，抱住膝盖。

“躲人。”

杜思蘅虽然没有过多解释，但黎冉知道近来程岸仍旧不死心地纠缠着杜思蘅，不是等在他的公寓楼下就是每晚都电话轰炸，杜思蘅近来疲于应付，躲到乡下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黎冉想了想：“如果我老板同意的话，我肯定没问题。”

“你老板肯定没问题，因为我也要邀请她。”那头的杜思蘅笑了起来。

黎冉不由勾起了嘴角：“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行，那我明天工作结束后过去跟你们讨论下。”那头顿了顿，有些支支吾吾，“我还有件事要跟你坦白。”

“什么事？”

“刚才傅惟远来找过我。我把三年前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黎冉怔了怔，心里不由一沉。半晌，才闷闷地道：“那就没办法了……”

“对不起啊，我知道你一直不想让他知道。但……”

黎冉强打精神笑了笑：“没事，我有办法应付过去。”

那头又传来杜思蘅的试探：“你真的不打算跟他复合？”

“嗯。”

“好吧……”

说了再见，挂了电话，黎冉把手机放回椅子上，刚才中断的《月光》便继续流淌，在这月光黯淡的夜晚。

迎面吹来一阵凉风，他看着远处的高楼闪烁着七彩灯光，把烦闷的心情抛开，将方才翻到一半的诗集拿起来，继续接着看下去。

好多年后，

我还想放弃

朋友、爱情、灿烂星空，

换座无人在家的

房子，无人回来，

酒想喝多少有多少。

他闭上双眼，黑暗中傅惟远的面容又浮现，仿佛那天的梦重现。他站在波平如镜的湖面上，一触便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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