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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入春之后, 天气是一日比一日暖,周承徽的生辰许是好日子,今日一大早起来天气出奇的好。
“让外面的将热水端进来, 盥漱用具都准备好。”天还没亮, 素嬷嬷就开始在忙活。
“炭炉点起来,将主子今日要穿的衣裳熏一熏,衣摆的领口与袖口都烫好,不能有一丝褶子。”屋外, 三四个内殿伺候的宫女从外接过水,方巾等。
外殿伺候的宫女与内殿伺候的宫女不一样, 三等宫女是只能在外间伺候, 内殿之中除非主子召唤, 否则是不能进来的。
素嬷嬷扭头,瞧见这一幕, 眉心都拧了起来:“都走慢些, 主子才醒。”
几个小宫女还是花一样的年纪,听见素嬷嬷的声音立马顿住, 脚步都放慢了些。一屋子里的奴才干起活来行云流水,声音却小得几乎听不见。
素嬷嬷这才满意了, 不放心地又往内殿里面走去。
外面天才刚微微亮,玉笙就被拉着从床榻上起来,此时眼皮都黏在一起:“殿下呢?”瞧见素嬷嬷进来了,她掀开眼帘清醒了片刻,问了句。
今日周承徽生辰,殿下倒是极为地给面子, 昨天晚上就过来陪着周承徽一同用了晚膳。
“昨日晚上就走了, 此时应当在朝中。”
外面噼里啪啦的, 一大早就在闹了,玉笙想睡也睡不着了,接过身侧宫女递过来沾了水的帕子,揉了揉眼睛。
脑中清醒了片刻,她又问:“三七今日如何?”
宫女们上前伺候洗漱,整理着衣裳,素嬷嬷走上前,道:“主子安心,再疼也熬过去了,现在就是长肉,痒得慌。”
“派两个宫女过去看着,这个时候最是难受了,不能让她抓。”
屋外,红烛灯笼还在燃着,正殿之内却是异常的热闹,玉笙瞧着心烦,今日是周承徽的生辰,又是她晋升良媛的大好日子。
“让伺候的宫女都机灵点,逗她多笑笑。”玉笙坐在梳妆台上,素着一张脸面上瞧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今日周承徽生辰晋升的事就不要和她说了,免得她伤心。”
“是。”素嬷嬷亲自上前给她梳妆,衣裳是昨日就挑选好了的,秀衣局新做的春装,藕粉色的如意裙,裙摆上绣着海棠花。
清新素雅的颜色,温和又低调。
最关键的是,主子这长相这身段,穿旁的都扎眼,唯独这身显出几分温柔来,那直逼人心的艳丽都柔和了许多。
“就这身吧。”玉笙对着镜子瞧了瞧:“今日是周承徽的主场,穿得太扎眼反倒会惹事。”
素嬷嬷点头,拿起手边的海棠花簪时,玉笙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想了想:“换上昨日太子妃送的那套。”
一整套的东珠首饰,玉笙挑了对耳坠戴上,东珠有指腹大小,刚好又是藕粉色,正好衬她今日的妆容衣裳。
直起身,耳坠在脸颊边微微晃荡。
门口,冬青拿着膳食回来了:“待会儿不知何时才开宴,主子先喝口粥垫垫。”周承徽生辰,先要去广阳殿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请安之后在长亭殿设了戏班子,陪着热闹了之后了,最后才开宴。
再加上最后还有晋升礼,今日一整日都要忙活。玉笙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粥,冬青一边给她布着菜,一边小声道:“刚奴婢过来的时候 ,瞧见刘奉仪的贴身宫女在正殿门口站着。”
“从今往后就是周良媛了,刘奉仪这个时候去巴结,也不足为奇。”
玉笙边说,边又吃了一口三鲜包。
周承徽刚入府的时候与汪昭训还是好姐妹,如今周承徽成了承徽,汪昭训还只不过是个昭训。
多年情谊又如何?如今不也是动辄打骂?
刘奉仪自个儿选的,只要她自己不后悔就是了。
玉笙吃了两个三鲜包子,一小碗粥,实在是吃不下了才放下手。清早起来还有些凉风,披了件斗篷才出去的。
她起得早,出门时候还听见主殿中周承徽在发脾气。
“主子您今日可是生辰,合该要高兴才是。”刘奉仪站在原地,看着一屋子的奴才熟练地跪在地上又是哄,又是劝。
前方,周承徽仰着下巴,目露寒光。
任凭奴才们如何磕头,她依旧是半点不饶人:“这胭脂的颜色不对,你让我怎么出去?”不过是胭脂的颜色淡了些,周承徽就气得碎了一套茶盏。
刘奉仪站在原地,头一回遇见这场景,干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淡点也好,妾身倒是觉得太浓了反倒是过于艳丽了。” 还是汪昭训走上来,拿起一边的小铜镜走上前,道:“娘娘您瞧瞧,这颜色恰好衬你今日的妆容。”
周承徽拧着眉,还是不太高兴。
“现在重新化也来不及了。”今日要去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周承徽再胆大,也不敢迟到。
咬着牙重新坐了下来,气得踹了那宫女一脚。
汪昭训见状扭过头:“娘娘的衣裳首饰可挑好了?”宫女们怯生生地抬起头:“衣裳倒是早早的就送来了 ,只是首饰……”
承徽晋升良媛,本要着朝服,只是今日就在东宫过 ,闹得也不大。
一般是晌午的时候穿寻常的,等开宴的时候再换上。朝服什么的奴才们都带好了,只是待会去请安的衣裳,周承徽想着务必要艳压群芳。
五六件新衣服摆在那儿,周承徽还没挑好哪一件。
汪昭训合上眼帘,掩盖住那丝烦躁:“这件艳红色的便好,上面绣着大片大片的牡丹花,正衬娘娘。”
周承徽撩起眼帘看了一眼,面上的神色缓和了两分。
“本宫也正是喜欢那件。”周承徽噘着嘴,又是一脸不悦:“只是没压得住那件衣裳的簪子。”
汪昭训不说话了,周承徽这么些年来在东宫,首饰簪子难道还缺不成?只不过想要殿下赏的而已,去年她看中一套红宝石的首饰,后头殿下赏赐给了赵良娣。
周承徽自打那以后,就格外在意这些。
可惜殿下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总之再也没赏过周承徽首饰。再之后,她梳妆台上金银珠数不尽,红宝石的更是有十来套,唯独就记得当初赏给赵良娣的那套。
汪昭训不敢说话了 。
门口,宫女却进来禀报,道:“主子,内务府的派人来送了礼。”周承徽狐疑的看过去。
锦盒打开,汪昭训看了过去。
一整套的红宝石首饰,雍容华贵不说,金丝银线缠的全是牡丹花。
周承徽立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刚还一脸气的脸上,此时满是惊喜。
“内务府的奴才会做事。”往窗外看了眼,天色不早了,汪昭训扭头:“估摸着是瞧着娘娘您今日晋升,想着来巴结你。”
“黄志海那个走狗,当了这么多年副总管,总算是机灵了一回。”
失而复得,这套首饰与去年赵良娣有的还要华贵,周承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瞧了瞧,牡丹簪子在头上微微晃荡。
她满意极了,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近乎于痴迷:“果然人人都说,唯有牡丹真国色。”
花开时节动京城。
周承徽扶着宫女的手,扭着细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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