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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舟其实翘了最后一节课。
他明知道那节课一定会点名, 他这样的“名人”又不可能让人帮忙喊到,这一次的缺席肯定是会被记下的。
但一次缺席,他有信心能完美处理, 别的就不一定了。
譬如, 顾舟昨天在何教授办公室里见到的、和贺孤舟有同一张脸的男人。
顾舟今天到学校后就不动声色地找人打听那个男人的事情,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和名字。
名字倒是和贺孤舟一点不像, 时经寒。
时经寒是那位女教授曾经两个学生的儿子, 父母二人在去参加一次会议时遭遇海难身亡,只留下时经寒和亲生妹妹相依为命。
祸不单行的是, 妹妹在中考前就确诊了脊髓性肌肉萎缩症。
和大众所熟知的“渐冻人”肌萎缩侧索硬化类似,这是一种尚且无法根治的长期慢性疾病,虽然前几年有国外特效药面世,但价格高昂得令人咋舌, 还供不应求。
顾舟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时经寒兄妹俩最缺的其实就是钱, 而谢九黎最不缺的, 也是钱。谢九黎能为沈雾沉出六千万, 绝对只会为了时经寒出更多。
而且昨天顾舟也清楚地听见了对方走之前和教授说的话。
――他今天会再到航天大学。
顾舟还没来得及找个借口让谢九黎这段时间都远离航天大学,刚下了倒数第二节课,就看见了手机里谢九黎的未接来电。
一起的还有一条微信说她已经在她校门口了。
顾舟权衡利弊了大概五秒钟,很快决定翘课。
这个翘课的决定让他及时地阻止了谢九黎和时经寒的见面。
就像是命运注定的一般, 当谢九黎走出小吃街、要抬头去找自己街边的车时, 顾舟看见时经寒刚好下公交车, 离谢九黎的距离不到十米。
顾舟不得不叫住谢九黎同她说话。
这必然得是谢九黎不能随随便便结束的谈话,所以顾舟挑了一个敏感话题。
在顾舟心中曾经悄悄冒出过几次头、他也理智知道自己不应该问的问题。
他问谢九黎在他和沈雾沉里会选谁。
……实在是个不该问的问题,因为他明知道答案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
顾舟在后座轻轻叹息。
以他的性格, 除非提前知道结果是自己所需,不然都不会行动。
就连一个月前找上谢九黎、向她提出交易, 顾舟也没觉得自己会失败。
想到“交易”两个字,顾舟无奈地低头叹了口气。
谢九黎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唉声叹气的顾舟:“今天换位置很自觉?”
顾舟抬起头来,笑了笑:“明天沈雾沉就要高考,保持良好的心情很重要。”
“你要真这么关心他,刚才就不会问我那种问题。”谢九黎淡淡道。
顾舟有点尴尬地挠挠脸颊:“我是突然想起来之前你和我说的话了。认识你的第二天,我问你如果你和沈雾沉不是男女朋友,我有没有机会,你说了‘有’。”
谢九黎想起来了,她随口道:“嗯,0.00002%吧。”
顾舟眨了眨眼,他趴到谢九黎的座位背后,边笑边道:“那就是说,我现在也还是有机会的意思吗?”
谢九黎有点好笑:“顾舟,你真乐观。”
0.00002%的概率也看在眼里。
谢九黎说这话时正好到了沈雾沉校门口,她将车停在了路边。
“是吗?姐姐还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人。”顾舟看起来心情很好,他弯腰把下巴搁在座椅的肩膀上,孩子气地吹了一口自己的额发,“我是在想,沈雾沉过完这个暑假就要去首都了,以后你需要人拎包、跑腿、搬东西、吃剩饭,就只剩我可以帮你了。”
就算这车再贵,驾驶员的座椅也就那么大,顾舟这一口气有一小半都吹到了谢九黎的耳朵上。
谢九黎下意识地打了个小小的激灵,然后就听见顾舟一边笑一边退回去了。
谢九黎:“……”
大概是被沈雾沉的体质传染了吧,嗯。
第二天就是高考,前一天的学校下课特别准时。
沈雾沉提着书包出来,表情和平日别无二致。
谢九黎问他:“感觉怎么样?”
沈雾沉就回了三个字:“能考上。”
谢九黎以为沈雾沉说的是他之前说想考的那一所顶尖院校,点了点头:“我对你也很有信心。”
沈雾沉扣好安全带,垂眸嗯了一声,听起来尾音有点快乐的飘扬,让谢九黎多看了他一眼。
但沈雾沉还是平时那张很能唬人的、面无表情的脸。
大概是错觉。
又或者是终于念完高中松了一口气的快乐。
谢九黎想着转动方向盘驶出停车位,边问顾舟:“对了,我刚刚好像看见你们学校门口放了牌子,说下周有个航空展?”
“每年都会举办的,”顾舟回答道,“我去看过两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姐姐对航天这方面感兴趣的话,我知道更适合的展馆和书籍,可以推荐给你。”
谢九黎挑了挑眉。
顾舟这个人有个特点,他极少用贬义词,而喜欢用更正面的描述和辞藻来讲人事物,就好像怕这些负面的词语用在他的口语里,会让人对他的印象分也降低一样。
不得不说这种策略是有用的。
但与此同时,当顾舟开始在话里使用负面词语时,它们的存在感就会变得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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