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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二手,是二脚旧物仓。连名字都戏谑,随意用美工刀在木牌上刻了几笔了事,但看着像是会在网上被小编称为“那些惊艳了燕城旧时光的老店”之一。
于点点点头,惊喜地跑过去,而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做旧的木门。
数不清的旧时光景在他的眼前纷至沓来,少年们看到了一座时光的博物馆。
“其实原本准备叫‘一分钟’旧物店。”老板说。
“惠特曼的名句,现在这一分钟是经过了过去数亿分钟才出现的,世上再没有比这一分钟和现在更好。”
珍惜当下的寓托被用作二手旧物店的店名,似乎有种精妙的讽刺感,但是与那些和旧物摆在一起的故事拼合在一起,又意外地贴合。
于点向大胡子落拓的青年发问:“那为什么没叫这个名字呢?”
老板咧开一口白牙,似是自嘲,又很爽朗:“我没读过惠特曼,他是我女朋友喜欢的诗人,但我们分手了。”
他们置身的环境很拥挤,或者说本来不拥挤,但是货架上挤满了青年从城市的各个角落、二手市场淘回来的旧物。
小到用完的蛤蜊油,大到生锈的门牌、旧座钟,这里像个分门别类的垃圾场,但又比垃圾场更有温度,因为它们正在被人守护,而且虽然遥遥无期,但仍然在等待着下一个主人。
于点接过老板的咖啡,抿了一口粗糙的劣质口感,意外觉得来劲,忍不住又小鸟啜食一般喝下半杯。
他舔了舔嘴唇,眨着眼睛问道:“那您在期待下一段感情吗?”
“不吧,”老板笑眯眯地看着这个情窦初开以至于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小朋友,“我更期待复合。”
哇。
于点震撼地微微张大嘴巴,不知说些什么才能接得上话,又隐隐觉得老板其实并不需要自己捧哏。
“点点。”郁子升恰到时机地在某处货架后叫了他一声,好像发现了什么宝物。
于点放下杯子,不好意思地对老板笑了笑,跳下吧台高凳,转身循着音源找到了长身玉立站在丁达尔效应中的少年。
当心慌气短已成常态,于点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年纪轻轻便患了心肌梗塞。
他佯装沉静地走过去,看到了郁子升手中的黑胶唱片。
披头士的HEY JUDE,姜翟在还可以无忧无虑的年纪心心念念的,去了伦敦准备在旧物商店里一间一间淘来的绝版唱片。
于点晓得姜翟家里未拆封的那几个箱子里藏着一架音色极好的留声机,只是没有碟片可以在唱针之下旋转,所以他搬出平河路后从来没有拿出来过。
男孩的表情微微动容,他小声说:“姜姜会很喜欢的。”
郁子升“嗯”了一声,拇指抚过碟片上的尘埃,忽然哑了嗓音:“点点,你还记不记得在欢乐谷,万圣夜,你说的话。”
于点的整个胸腔轰然掀起了七级地震,他懵然仓皇地睁大眼睛,但无论记忆如何回溯,那不争气的酒量还是将鬼节的夜场从他的脑海中抹得干干净净,徒留下一片一周后在浴室里色泽迷离的铅箭纹身。
他说了什么。
郁子升侧脸看向他,目光深沉而平静:“你说你喜欢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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