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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逸安摇头苦笑，也不知依这二妖的脾气，到底如何朝夕相处近千年。

“够了。”顾休仍在客堂坐着，淡然说道。

简短低沉的两个字，让仍互相挥着拳头的二妖瞬间钉在原地。

“你二妖把三年前雾灵山化神一事详细讲来，再与乐之商谈报恩一事。此间事了，即刻退去。”

二妖立时垂头称是。

“进来说话。”顾休又道。

柳逸安率先迈进厅堂，重新坐回顾休身边。

白茂后脚跟着，在堂中左右看了看，拉着颂书的手，极其自然坐在客座，一嗽嗓子，说道：

“我俩因为本身资质并不高，都是近两三百年才化形的。因为在雾灵山住的惯了，也就一直没搬家。雾灵山化神那天，正巧颂书修炼过急气息不稳，我本想来这里寻些灵草，便站在远处把过程瞧得清清楚楚。

“神庙里头的确有两个人，一个看不穿修为的紫衣修士，一个蓝衣凡人。紫衣修士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他把神像变成黑狼之后，雾灵山的生机也就跟着没了，原本浓稠的天地灵气也在三年之内消失殆尽，草木枯竭，庄稼不长，连水也干了。

“山中村民活不下去，慢慢都搬走了。后来似乎听说令狐大长老为无家可归的雾灵山散妖分配了其他住所，我和颂书不想动，就没跟着去。左右我二妖资质不佳，成仙无望，眼见着寿元将近，就守着废弃的白家庄也挺好。”

与凡人修士不同，妖修一旦生出灵智，无论是否成仙，均有千年寿命。而白茂与颂书皆是九百年前受了顾休神力影响而意外开智的妖，若不能在百年内突破大乘巅峰，就只能转世投胎了。

柳逸安一时默然。

先是萧酌与如意人鬼两隔，后有相守千年的二妖终要一别，他不由得想起自己与师父——

契约不能解除，以金丹境界，损失四滴心头血，他只有不超过二百年的寿命；

若契约成功解除，他纵然飞升成仙享有无尽寿元，但师父是神，神不能永生。

无论如何，最后都要面临分别。

他如今忽然有些理解紫衣人为何想要寻求永生之道了。

有些东西，得到之后，贪念反而更重。

他也终于知道，为何阿娘每每听那标榜着圆满结局的情侣共死的戏曲时，总要哭成泪人了。

若能同生，何必共死？

如果能够一直相守……

“雾灵山神说完了。”

忽然冒出的贪念被这一声突兀打断，柳逸安悚然一惊，他方才都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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