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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了后门口,看着厨余,心里冷笑,他这种连祖宗家祠都进不去的,也许好日子也到头了,怕是将来厨余潲水都没得吃。
仿佛是累极了,他一屁股坐到了门槛上,也顾不得那门槛上有没有水,就像她之前那样。
可笑他那时候还觉得她可怜,自己又好到哪去。
小哑巴见他坐下,便提着厨余去了巷子口,把厨余倒远一些,箱子里的野狗闻到味道,都纷纷跑了出来。
谢恒看着幽暗箱子里那个瘦小的背影,磨了磨牙齿。
也许跟这种人一起,才是自己的宿命,何苦还学什么武功,谢家的射艺,谢家需要他过么?
小哑巴倒了东西回来,见谢恒呆呆坐着,她提了木桶进门。
擦肩而过的时候,谢恒面上再次闪过凉薄的笑意,连这哑巴,都懒得搭理自己了。
谢恒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就是觉得累,身心疲惫。
他从城郊回来后,便去了城内最大的赌坊,将自己身上值钱的全输了,便要赌这条命,可那些人知道自己是谁,哪肯要他的命,他便只能去找人的麻烦,专门找那种外地的富商,把人惹毛了被拖进巷子里打了一顿。
痛快,拳拳到肉,好似这样,这身血肉之躯就能还给别人一样。
手上的泥巴已经有些结块,弄得浑身都不甚清爽,谢恒从小便娇惯着,还真没如此落魄过,面上没什么表示,手已经嫌弃地甩了甩。
突然,他感觉到有人正踩着水坑,慢慢朝他走来。
谢恒回过头,便看到他也许一辈子也难以忘怀的一幕。
那个他一直觉得可怜,嫌弃不已的哑巴,提着一盏风一吹就能熄灭的小灯笼,深一脚浅一脚的朝他走来。
手里端着一碗东西,为了怕雨水低落,那伞她几乎是用下巴与肩膀互相夹着,这才走到他的跟前。
谢恒目光从她满是汗水的脸上,挪到了那碗里。
这是一碗……面?
面条已经断成了一条一条,上面的鸡蛋好像也不是煎开的,是整个丢在锅里化开的,上面的青菜居然还有被菜虫咬过的洞,卤子还不错,有点肉丝。
谢恒舔了舔嘴唇,小哑巴已经把碗怼到了他的嘴边。
那碗又不是什么上好的瓷碗,反倒是有些刮嘴,谢恒嘴边还有伤,被这滚烫的碗沿一贴,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后反应过来这小子竟然是这样直接用手捧着滚烫的碗过来的。
他立刻接过那碗,入手果然烫得很,再看小哑巴的一双手掌皆已通红。
谢恒突然心中一震,如鲠在喉。
他嘴唇动了动,没好气道:“不知道疼么?跟你说了拿烫得东西要拿湿抹布包着。”
小哑巴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大声吼自己,只是面无表情的把烫红的手捏住了耳朵,这是张妈教她的方法。
谢恒见她还会这个,嘟囔道:“你也不算完全蠢,这面给我吃的?”
小哑巴看不见他的嘴巴,便没吭声,谢恒也不介意,因为他的心情并不像方才那么糟糕了。
他收回刚才的话,这哑巴不是什么没良心的人,他对她的好,也不算白搭。
谢恒捧起那碗面,坐在门槛石上,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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