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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指点头，又摇头。

倏地，豆大的泪珠从他猩红的眼眶滑出。

他带着空腔，哀求道：“胖丫，是爹不好，是爹财迷心窍。你就看在你娘的份上，原谅爹这回，爹知道错了。你也不想你娘守寡吧？还有招财，他还小，他不能没有爹……”

“好吵，闭嘴！”乔茉欢蹙眉，一声怒吼。

六指立马闭嘴，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六指千篇一律的求饶话，就像树梢上的蝉鸣声，吵得她心烦。

她还是相信那句，狗改不了吃屎。

围观的村民渐渐增多，她们确定这貌美的小娘子，是乔茉欢后，开始为乔茉欢的神奇蜕变，小声议论。

似乎，这个比六指的死活，更让她们感兴趣。

乔茉欢摩挲着下颚，在六指身前徘徊，黛眉微蹙，轻咬着下唇。

杀？是不可能了。

众目睽睽之下，弑父。

且不论官府究责，就是舆论也够我吃一壶，唾沫星子满天飞的日子，我可过不了。

难道，就这么算了？

她陷入两难。

刚死里逃生时，她的确恨得咬牙，恨不得将六指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六指这副狼狈样。

似乎，也没有那么恨了。

倏地，她眼前一亮，计上心来。

她凑近六指耳畔，轻声道：“念在父女一场，饶你一命可以。可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我可不想时时提防，处处防备。”

“我主动离开秦家塆，滚得远远的，绝不再出现在你……你们面前。”六指最忌惮的，还是陆黎。

他不经意间，用余光瞄了一眼陆黎。

乔茉欢满意地点点头，这臭男人脑子还挺好使，瞬间会出她话中意。

“你舍得？你甘心？”

“舍得，舍得，甘心。”六指想，保命重要，房子、田地、妻儿老小，都不及他的命金贵。

“可，我走出秦家塆，不照样有可能碰见你？”

“我滚出五十里远，不，一百里。”

“我是听得真切，可乡亲们好像没听见。”

六指很配合，大声向围观群众说明，为赎罪，他自罚滚出百里之外，有生之年，不再踏足故地。

有违此约，天打雷劈，轮回畜牲。

那时，科学并不昌明，百姓们是很相信毒誓、因果报应的，一旦立毒誓，鲜少有人轻易违誓。

乔茉欢不知，六指信不信，但眼下，她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乔茉欢拿出匕首，一挥，割掉捆绑六指的布条。

陆黎本想阻止，可没来得及。

六指两腿无力，瞬间瘫软在地，他试了几次，也没能爬起来。

乔茉欢蹲下身去，摩挲着手里的匕首，凑近六指耳畔，轻声道：“好像，你没办法滚出百里之外噢？”

六指有幸，体会了一把笑里藏刀。

乔茉欢那双满含笑意的水眸下，藏着瘆人的戾气，让他后背发凉。

“不，我就是爬，也会爬出百里之外。”

六指借助一条完好的胳膊，像毛毛虫一样，朝着远处爬去。

嗬！这会儿，倒是挺有骨气。

村民们就是墙头草，见六指这副狼狈样，又开始可怜起他来，纷纷指责乔茉欢。

乔茉欢气得双拳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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