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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列车在轨道上摇晃的声音伴随着头顶烛火的微芒晃得人昏昏欲睡，顾知许从因为窗外过于漆黑而反射效应严重的脏兮兮玻璃窗里勉强看到了除自己脸以外管道里的样子——他可以看到一些因为列车开过来而贴着管壁站着的管道流浪者。

列车因为技术原因和防止有流浪者从轨道上撤离不及时而造成的事故，说实话速度不算快。即便如此，顾知许还是看不清那些流浪者的脸，他只是看到了无数相似的幽幽孤魂残喘在这个漆黑不见天日的管道里。

流浪者肯定不敢故意滞留东西在轨道上造成事故，毕竟管道是几大绿洲出资建立，他们只是因为监管不严而睁一只眼闭一只被眼被勉强允许寄居在此的。如果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事故，绿洲方面一定会出面清理他们，那他们就连这最后的栖身之所也没有了。

虽然他们还要想办法下几十米高的支架去地面顶着有毒的空气觅食，然后再冒着生命危险爬上管子来躲避毒空气，但这好歹也是为数不多能延长他们生命的方式之一了。

活着，向来是世界上最为困难的事情。

顾知许收回了目光，阖上了眼睛，决定再好好计划一下之后的事情。

他需要在这列车上坐上十天后在北I绿洲的站点下车，之后在无垠的沙漠和盐碱地上走个两天才能到paradise。

或许只需要一天半，他忽然想起之前听说paradise居然开始在附近提供接驳车了，也真是会做生意。

顾知许从列车上下来后，乘坐专门的升降梯从管子下到了地面，一堆流浪者一哄而上围住他，十几个人在说：

“大人，行行好，给点水吧。”

“大人，求你给点吃得吧，孩子已经要被饿死了……”

“大人……”

“大人……”

“求求你……”

那虚弱沙哑的声音和绝望的眼神会把人拉入现实，知道自己究竟是生活在怎么样一个地狱般的末世。

这是很常见的，在每个管子的入口都会有流浪者候着乞讨。之前是会有各个绿洲的人在管子周围设置人员拦着流浪者，让其他绿洲来的客人可以安全进出，最近可能是因为各个绿洲都在防着怪病的事情，看管也放松了许多。

但是顾知许其实知道这时候其实如果掏出食物和水，估计倒霉的就是自己了，而且这些东西其实也并不一定能落到这些人手上。

他的从下车的那一刻除了穿上了防护服就是拿好了枪，这时他直接掏出了枪，沉声道：“退后，不然不仅没东西拿，还得吃枪子。”

流浪者们听出了他的潜台词，退后了才有可能拿东西，于是识相的纷纷退开好几米。

顾知许走出去一百多米后才用力刨出一个袋子，这时那些还跟着的流浪者疯了一样的冲向那个袋子，顾知许趁机又往前多跑了很远。

处在绝望中的人不仅自己绝望，也能给别人带来绝望，是很危险的一类人。

顾知许确信身后没有人再跟着后才稍微放慢了脚步，看向眼前无边无际的黄色沙漠。

过于相似的颜色和场景容易让人有恍惚的感觉，无论是黄色的沙漠还是皑皑的白雪，顾知许很多年没有进过沙漠了，雪原上出生的鹰也很久没有体会这么高的温度了。

他已经开始出汗了。

顾知许呼出一口气，接下来的直到去paradise之前，不管是食物，水还是走路的步速，都得谨慎把握了。

于是在连走带休息了大概近两天后，顾知许总算到了此行的目的地——paradise，又被称为“零号绿洲”，是个无政府无组织建立在地下的聚集地。

也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只要你付出一定代价就可进入的“安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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