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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雅人看着在他怀里发出惊天动地咳嗽的狄野，他能感受到这孩子气的直发抖。

他将狄野搀扶到房间里坐下，又给他倒了水顺气。

半晌，等狄野完全冷静下来后，雅人才试探性道：“小野愿意和我讲讲……”他思考了一下措辞：“城主为什么……是那样的人吗？”

犹豫了半天的雅人还是问出了口，他不想二次伤害这个情感脆弱的孩子，但又想了解他，有针对性的帮助他。

或许我并帮助不了任何人……相川雅人暗暗苦笑，他一个没权没势寄人篱下的十三岁少年，又有什么能力去撼动城主这棵大树呢？

但我不想什么都不做……至少让我帮他分担心里的痛苦，如果他愿意的话。

“哈……”狄野冷笑一声，结果又被呛得嗽了两声，他的嗓子像是含了沙子一样痛，但是他丝毫不在意：“那样的人？你是想问他那样的杀人凶手、禽兽和畜生吗？”

狄野看向手里又被握起的那把刀，眼睛里投射出惊人的仇恨：“我说的话出去半个字都不会有人信，除了那些帮他处理脏活儿的狗们，没人会知道他那些龌龊事。”

狄野抬头看向相川雅人，野兽一般的淡色眼睛里是无尽的厌恶。

他一字一顿道：“没有人会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变态。”

狄野第一次目睹死亡，是在他只有四岁的时候。

据说他的母亲是个有着欧罗巴血统的倾城美人，从北方的绿洲作为生育资源被交换到这里。

所有人都觉得他母亲作为一个平民能够嫁给身为贵族的城主是高攀了。

高攀了吗？狄野不知道，但狄野从未看见母亲的笑容。

在已经遥远而模糊的记忆里，他的母亲消瘦高挑，矢车菊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麻木和绝望，终日像个丢了魂的木偶一般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每当他父亲或者是父亲和他的朋友们进入母亲的房里时，母亲的房间里就会传来痛苦的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尖叫。

后来她永远也不叫了。

她穿着一袭白裙，吊在了房间里。

那时的狄野还不懂什么是死亡，他只能冥冥中感受到，母亲解脱了。

那个从来没有给过自己一个拥抱的母亲，带着被白裙遮盖住的遍体鳞伤，死在了这个会吃人的城堡里。

从那时起，他就开始本能的警惕和厌恶自己的父亲。

他第二次目睹的死亡更加触目惊心。

他的父亲风风光光的将母亲葬下没有多久，又娶进来一个新的妻子，那又是一个来自远方绿洲的平民生育资源。

他的继母，他私下里偷偷称呼她为“姐姐”。

那是个有着明艳美丽脸庞的少女，黑发黑眼，嫁给他父亲时刚刚十八岁，只比狄野大十三岁。

狄野还记得那天，他第一次见到姐姐，她看着自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一边说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孩呀”一边抱住了自己，并转了个圈。

那或许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拥抱。

然而很快，笑容就从姐姐的脸上消失了。

姐姐似乎是试着反抗和逃跑的。

但是好像没有用处，反抗只换来了更严重的压迫，逃跑只换来了更严密的看管。

姐姐渐渐变得越来越像从前的妈妈。

但是姐姐从来不会在狄野面前表现出过多的悲伤，她只是抱着狄野，低声的说,小野，离开这里，长大了一定要离开这里啊小野。

那我长大了和姐姐一起离开这里，只有六岁的狄野记得自己这样承诺着。

姐姐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丝苦笑。

狄野决定帮助姐姐逃跑

一次又一次。

父亲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渐渐变得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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