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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老三的眼神,从方才开始就怪怪的,原那偷看过来的姑娘便是顺阳公主。
杨兼反思了一番,虽自个儿不识得顺阳公主,但是“原主”是识得顺阳公主的,还有些风风雨雨的绯闻,自己方才那般言语,在三弟看来,会不会……“茶香”怡人?
杨兼咳嗽了一声,方想岔开话题,便看到那顺阳公主,竟往他们这面儿走了过来。
老二杨整天生没那根筋儿,还笑着说:“大兄,三弟,公主过来了。”
顺阳公主果然是眼望着杨兼走过来的,且眼神相当复杂,毕竟隋国公府上添了一个小郎主的事儿,当天便传开了,在京兆压根儿不是甚么秘密,顺阳公主怕也是听说了。
顺阳公主微微蹙着柳眉,眼神又爱又恨,走向杨兼。
杨兼面色相当镇定,不过心中转了两圈儿,不管“原主”如何,自己是绝不可能喜欢上顺阳公主的,因着幼年的阴影,杨兼看似温和,却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更别说那种虚无缥缈的爱情了,在杨兼看来,还没有做一顿饭来的实在。
更何况自家老三心仪顺阳公主,这样的三角恋局面,实在不适合杨兼,平白麻烦的很。
顺阳公主已经快要走到面前,轻声唤道:“坚哥……”
顺阳公主的声音不大,就在此时,杨兼装作没听到一般,立刻弯腰将地上的小包子杨广一把抱了起来。
小包子杨广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一脸懵懂模样,却支着耳朵仔细去听眼下的局势局面,哪知下一刻突然被杨兼抱了起来。
小包子使劲蹬着小短腿儿,但是挣扎无果,毕竟杨广现在才四五岁的大小,哪里能和杨兼抗衡。
杨兼抱起小包子,他平日里的面向便十足温柔,如今更是打起一百二十叠的温柔,让小包子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无比慈爱的捏了捏小包子的小脸蛋儿,说:“儿子,父父抱你骑大马好不好?”
杨广:“……”
小包子那圆溜溜的猫眼儿不着痕迹的一瞥,顺阳公主方才那声“坚哥”被杨兼的“儿子”掩盖了过去,顺阳公主的脸色也仿佛是狂风过境一般狼藉,满眼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显然,杨兼是把小包子当做挡箭牌了,且是相当好使的挡箭牌。
杨广眼眸微微转动,虽被杨兼利用了,不过情势所逼,为了伪装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还是配合一些比较稳妥。
于是杨广十足配合的举起小肉手使劲挥,一脸天真无邪,奶声奶气的说:“父父!哇——骑大马!骑大马啦!”
顺阳公主看到这一幕,脚下生了钉子一般,也不好再往前走,眼神委委屈屈的又看了一眼杨兼,但杨兼的目光一刻也没而有停留在顺阳公主身上,顺阳公主这才垂头离开。
杨整挠了挠头,说:“诶?公主怎么又走了?”
杨瓒比杨整多了一个心窍,知道大兄是故意的,有些不赞同的看向杨兼,说:“大兄,你这是……”
杨兼抱着小包子,面上还是慈爱无比,但说实在的,别看小包子瘦瘦小小的模样,其实很是压手,尤其小包子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还挣蹦来挣蹦去的喊着“骑大马”,倘或顺阳公主慢走几步,杨兼非要把小包掉在地上不可。
杨兼赶紧把小包子杨广放在地上,说:“老三,少一个情敌不好么?”
杨瓒一愣,随即低声说:“只是……只是弟弟不忍心见到公主伤心。”
杨兼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杨瓒的发顶,说:“我家老三,当真是个多情种子。”
杨瓒被他呼噜了两把,连忙护住自己的鬓发。
就在此时,老二杨整突然说:“人主来了。”
四周喧哗的声音瞬间平息下来,紧跟着是“哒哒哒”的马蹄声,列队在京兆城门的官员自动向两旁排开,让出一条宽道,一队骑兵开路,缓缓开了过来。
杨兼第一次见北周皇帝,如今的北周皇上宇文邕,那可是北周历史上最有作为的皇帝,没有之一。只可惜北周没有几个像样儿的皇帝,宇文邕去世之后,北周大局已定,苟延残喘了没多久便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队伍前面骑兵开路,为首的是一个虬髯大汉,大汉一身介胄,骑在马背之上,雄风凛凛,不可逼视。
杨兼不识得此人,但看这模样,此人应该是负责皇上游猎护驾安危之人。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吊儿郎当的说:“是梁国公啊。”
杨兼回头一看,那说话之人可不正是不久之前堪堪被杨兼修理过一顿的宇文家三郎主,骠骑大将军宇文会么?
游猎原州,宇文会同样同行,一身骠骑大将军的介胄,衬托着器宇轩昂的气质,乍一看还当真那么回事儿,不过仔细一看,宇文会的唇角挂彩还没完全愈合,可不是被杨兼胖揍的么?
宇文会满脸不屑的说:“我就说呢,这次原州游猎,人主不许我阿爷护卫,原是找了梁国公来护卫。”
宇文会的阿爷自然是当今的大冢宰、皇上的族兄宇文护了。这次游猎的护卫工作,小皇帝没有交给大冢宰宇文护,而是交给了赫赫战功的梁国公,对此宇文会似乎颇有微词。
梁国公姓侯莫陈,单名一个崇子,想当年侯莫陈崇年轻之时,也是大红大紫之人,追随小皇帝的父亲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和杨兼的父亲一般,都被封为“八大柱国”。
侯莫陈崇十六岁之时,便单枪匹马擒获了关陇起义皇帝万俟丑奴,威震四海,令人胆边生寒。
宇文会不屑的说:“不过那都是往前的事儿了,这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的梁国公便是一个糟老头子,不服老是不行的,也不知哪来的如此雄心壮志,竟要负责人主的出行安危,倘或人主有个三长两短,他担待的起么?”
杨兼一听宇文会的抱怨,便知晓了,敢情人主出行原州之事,原本应该是宇文会这个骠骑大将军负责的,但是平白杀出一个梁国公来,所以宇文会被梁国公截了胡,自然抱怨许多。
且这宇文家与侯莫陈家,可不只是这么一个截胡就能解释清楚的宿敌干系。
如今这个朝中,大冢宰宇文护乃是小皇帝即位的恩人,小皇帝因着年轻,下达了“五府总於天官”的诏令,意思就是说,朝中六府都要听天官的,而天官一府,大冢宰为上,因此这个朝廷都要听宇文护的。
大冢宰宇文护为了集权,疯狂的铲除异己,这自古以来的朝廷,总是逃不过公族和卿族之争。宇文护乃是宇文氏,乃皇亲国戚,因此是公族之首,而诸如梁国公侯莫陈崇、隋国公杨忠等等,那都非皇室血脉,因此乃系卿族之党。
宇文护第一个要铲除的,便是不听自己使唤的卿族之党。按理来说,隋国公杨忠本是汉人,并非宇文氏鲜卑族,只不过因着功绩太大,被赐姓普六茹,应当排在第一位铲除。但隋国公杨忠心里有一杆秤,自从宇文护当权之后,隋国公府低调了很多,明哲保身,因此梁国公府便“脱颖而出”了。
梁国公侯莫陈崇仗着自己是“八大柱国”,战功赫赫,对大冢宰宇文护多有不服,朝中不服宇文护之人,多半都会转投梁国公门下,梁国公自然变成了宇文护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次梁国公还截胡了宇文会的护驾之职,这笔梁子便算是结下了。
宇文会抱怨着:“梁国公当年好歹还是英雄豪杰,奈何黄鼠狼下耗子,真是一窝不如一窝,这梁国公世子便是个活脱脱的绮襦纨绔!吃喝嫖赌他十足在行……哎,等等,你们看我做甚么!?”
宇文会正抱怨得尽兴,便看到隋国公家的三个郎主,就连那半大点儿的小包子也一样,眼神齐刷刷的盯着自己看。宇文会立刻说:“我与那梁国公世子能一样儿么?我可是骠骑大将军,他是甚么顽意儿?我跟你们说,你们信我啊!我可是骠骑大将军,上过战场的……啊喂,听我说话啊!”
这宇文会真可谓是不打不相识,自从上次杨兼胖揍了一顿宇文会之后,宇文会似乎与他们熟落了好几分。杨兼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无奈的摇摇头。
梁国公侯莫陈崇之后,小皇帝宇文邕终于出现了,端坐在一骑白马之上,年纪显小,乍一看只有十五左右,面容白皙,鹅蛋脸,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形容十分温吞,给人一种毫无威胁,且十足好欺负的软弱之感。
前往原州巡查游猎的队伍很快便出发了,浩浩荡荡的开拔,开出京兆城门。
杨兼转头看了看,说:“看到玉米了么?”
老二杨整说:“玉米?哦是了,就是大兄新收的那个小仆罢?方才还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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