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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惊变
元宵节转眼即至,邵宁烛动身前往方家。
出发前她本来是素面朝天,可想到那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这样蓬头垢面过去怕是丢了邵扬的面子,所以也就尽她所能地打扮了一番。
鹅黄色的高领毛衣,白色灯芯绒长裤,前年买的灰昵大衣熨烫后可以充新。刘管家亲自来接她,迎面和蔼笑道:“多年不见,您没怎么见老。”
“怎么没老,老得都不成样子了。” 她以含蓄的笑回应。
方家住的是最新式的小区,可整体装潢却有些旧味道。小区内部有人工湖,别墅门口两根象牙色的大柱支起巍峨的拱门,穿过一个正方形的草坪,路过栽满月季的、白色栏杆围成的小花园,一路拾级而上才能抵达正厅。
“您这边请。”
幸好有刘管家带路,要不然她连门都找不到。别墅四周各留出一米左右的宽绰走廊,地上铺满褚红色方砖,皮鞋走在上面轻轻作响非常动听。
经过前厅时她在玻璃门上无声地打量了一眼自己,忽然发觉鹅黄色高领相当显旧,灰昵子大衣也局促过时,全身上下哪哪都不成样子。
刘管家把她带到一处小门外让她稍候:“我去叫董事长下来。”
她忙拢拢头发,整理好面部表情。
正在忐忑的时候,隐约听到里面有佣人们说话的声音,一个调侃:“这燕窝夫人说不想吃,倒了也是浪费,要不你把她吃了吧。”另一个抢白:“你不吃凭什么让我吃?当我没见过好东西吗?”
她们口中的夫人当然就是段玉虹了。一出来撞见邵宁烛,两人脸色变得不太自然,其中一个想开口问好,另一人拉拉她的袖子手挎着手走开了。
邵宁烛一看她们打扮得非常利索,头发梳得齐齐整整,衣着比自己还要强些,不免就更加自惭形秽了。
隔着一道门传来拐杖的声音,然后才是刘管家走过来招呼她,手里还提着双一次性拖鞋:“进来吧。”
进去以后她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人。
再呼风唤雨的人物也敌不过时间。年轻时俊朗潇洒的方永祥如今已是两鬓花白,松弛的眼皮下透着苍青,脸也皱得像张泛黄的老照片。不过他的眼睛没有变,往她站的方位看过来,跟她记忆里的锐利有神并无二致。
邵宁烛脸上微热,几乎都有些手足无措。
“站着干什么?”方永祥鼻腔里沉重地呼出一道气,“你远来是客,过来坐。”
她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很低地称呼了一声“方董事长”。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邵扬这几天给你打电话了没有。”
他一开口也不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也不问她一路找来辛苦不辛苦,先还是聊他们的儿子。不过这大概也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话题了。
她轻轻颔首,手提包规规矩矩地搁在腿上:“打了,这孩子很乖,出门在外两天一个电话少不了。”
刚才打过照面的其中一个佣人给他们上了两杯茶,她连忙接过来说谢谢,可是水太烫差点摔了杯子。方永祥帮了把手,有点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还是这么冒失。”
年轻的时候就这样,在公司干活也粗手笨脚的。邵宁烛眼眶一热,低下头装作饮茶,余光却忽然见到不远处的楼梯上有双灼然的眼睛,吓得手都颤了一下。
那个佣人跟着她望过去,叫了一声夫人,段玉虹这才趿着拖鞋施施然下楼。她手里仿佛在搓着什么东西,走到近处邵宁烛终于看清,她是在细细地剥一个核桃。
“来了?”她把邵宁烛从头打量到脚,眼神轻飘飘的,然后坐到方永祥身边跷起腿,脚尖松松地吊着一只拖鞋,下巴腮一抬,指挥佣人去给她拿敲核桃的工具,“甄姐,给我拿个锤子来。”
“欸。”佣人应声离开。
邵宁烛本来想称呼她,可是骤然间无论如何想不起了,只好干巴巴地说:“姐,过年好。”
“你可别这么叫我,我受不起。”段玉虹鼻根深处微微一嗤,接过小锤子只管砸那个核桃,“别拘着啊,你们聊你们的,刚才我不在的时候不是聊得挺好的吗?”
尽管早就作足心理准备,邵宁烛脸上的笑还是慢慢冻住了。方永祥低低地咳嗽了一阵,喝茶润了口喉才说:“邵扬这次去印尼,有没有在你面前说过什么?”
“你是指……”
“有没有什么抱怨。”
邵宁烛把头摇了摇:“这个倒没有。工作上的事我不大懂,只是听他说印尼那边雨多蚊子多,住宿条件也不比家里。”
方永祥哼了一声:“他就是不够踏实,需要出去历练历练。现在人人都觉得我偏心,把他派去国外把怀业留在家里,我也懒得解释。”
邵宁烛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只能点头称是。这样枯燥无味的对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她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可是不大会用那里面的智能马桶,不小心把裤子上淋了大片水。
白色裤子湿了以后非常明显,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没办法,只能豁出脸去求助段玉虹。段玉虹一看她那个样还以为她尿失禁,捏着鼻子叫她站远一点。方永祥也觉得脸上无光,摆摆手让段玉虹赶紧带她到楼上换身干净衣服。
衣服倒是多得很,段玉虹随手挑了件不要的扔给她,然后就让她自己换好了再下来。房间里有什么邵宁烛也没敢多看,只是见着珠宝首饰一大堆,梳妆台足有半面墙那么宽。
稍作整理后再下楼来,客厅又多了一个人。段远江从外面回来了,正挨着他姐吃着核桃仁。他眯起眼睛又把邵宁烛打量了一遍,随后不屑地收回目光。
“姐,怀业呢?”
“跟朋友打高尔夫去了。”
“哪个朋友?”
“他就说了一嘴我哪记得住,无非就是以前交情好的那几个。”
“活动活动也好,对他的病情有帮助。”
邵宁烛本来想就此告辞,可他们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她也找不到空隙张嘴,只能讪讪地坐在那儿。
方永祥却忽然开口:“玉虹,打电话把怀业叫回来,就说今晚我有事情要宣布。”
段玉虹脸色微变,马上问:“什么事?”
“吃过饭再说。”
见他执意不肯明说,她只好去一边拿手机。邵宁烛趁机站起来:“你们还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方永祥望着她,“不着急走,这件事跟你也有关系。”
她只能又慢慢坐回去。
几个小时后方怀业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洗过澡换过衣服后才踱下楼。这时天已擦黑,餐厅的饭菜也准备好了,温馨的灯光、高档的桌椅跟各怀鬼胎的沉默搭配在一起,有种售楼处样板间的虚假感。
众人落座以后段玉虹问:“什么事现在能说了吧。”
可方永祥还是那句:“先吃饭。”
所有人都食不知味,方怀业他们担心发生什么超出自己预想的事,邵宁烛却因为今天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见一眼少一眼,所以满腹惆怅沉甸甸的。
终于捱到这顿饭的末尾,段玉虹紧着眉毛不耐烦地说:“到底什么事,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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