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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渠本来只是带专家顾问组来看一看, 但此处工作推进得如此顺利,应该抓紧时间敲定下来,避免后面再生波澜。
众人一合计, 他们晚上先回基地休息,次日将行李带到工作站,迎接随之而来漫长的实地考察。
巴图长期驻扎工作站, 返程的是剩余的人。
车辆颠簸。
楚千黎在车上晃得七荤八素, 她下车时已经晕头转向,只能拉着谈暮星书包肩带,缓缓地跟着他回基地:“为什么我感觉这两天都在坐车?”
“你的感觉是对的。”
“这通勤时间甚至超越一线城市。”
潘义成还要安排专家顾问组其他人员的工作, 楚千黎和谈暮星则先到食堂用餐, 然后回屋收拾东西及休整,准备明天再次启程。
宿舍内, 楚千黎终于有顺畅网络,她给家里打一个视频通话, 向父母交代一下这两天生活。
余莘关切道:“千黎在那边住得惯吗?宿舍环境好吗?”
“我们的宿舍装修是不忘初心风。”楚千黎乖乖地端着手机展示, 她在屋内转一圈, 笑嘻嘻道,“要的就是这种艰苦朴素、以身作则的感觉。”
余莘唯恐女儿在外地吃不好、喝不好,现在看她嘻嘻哈哈的模样, 便笑着应和两句,又说要注意天气变化。
贺正合:“那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贺时琛听到此话,他作为唯一事业派,在旁提醒道:“……不该问一下她项目进展?”
“项目当然顺利, 我过来才两天, 就收到两件衣服。”楚千黎想起萨满外袍,补充道, “没准我回去时再也不缺衣服穿!”
贺时琛面露迷惑:“什么衣服?项目工作服吗?”
“……说是工作服也合理。”
楚千黎跟家里报完平安,开始收拾带到工作站的东西,不经意间瞥到从村里带回来的外袍。她思考片刻,还是将外袍放进箱子,打算明天一并带走。
次日,潘义成布置其他人去别的地方工作,带着楚千黎和谈暮星抵达工作站。一行人放好行李,再次拜访村里。
村里的环境一如既往,原住民们倒是友好、热情不少,笑着跟谈暮星挥手,面对楚千黎却格外敬重,还要认真地行礼。
潘义成感慨:“没想到最受欢迎的是我们小同学。”
楚千黎不好接受村民们的敬拜,只能一路客气地鞠躬回礼。她抵达昨日仪式的地方,只感到疲惫不已,叹息道:“我就是怕遇到这种情况,每次回村才只联系萍萍,没想到这里也是。”
谈暮星笑着安抚:“这代表大家认可你的能力。”
“但背负别人的期望会很麻烦,还不如觉得我什么都不是。”楚千黎无奈道,“唉,等确定祭坛位置后,我就少来村里面吧。”
今天的兽骨卜筮相当顺利,老太太完成仪式,带众人动身过去。
老太太名叫萨仁,据说她祖上曾经出现过萨满,但遗憾的是她没这种能力,只能简单地遵照前辈的规矩。她会一些简单的治疗方法,然后有一些生活技巧,偶尔会主持祭祀活动,都是前人传下来的经验。
周围环境恶劣、天灾频发,基本没有人类生活痕迹。萨满带领族人们在此定居,成为此区域留存的极少数村落,在荒凉地区留下一线生机。因此,村里人对萨满格外敬重,可以说萨满是维系氏族的核心人物。
距离村庄不远的某处,专家顾问组在萨仁引导下发现祭坛,确实是规模极小的萨满遗迹。
萨仁恭敬地在前方祭拜,楚千黎等人则认真地观察起来,探究起旁边的图腾及绘画。
潘义成:“确实不算大,但有些年头。”
谈暮星举着相机,试探道:“我们能在这里拍照吗?”
萨仁同意专家顾问组拍照收集资料,她站在旁边静静地等待,偶尔会出言解释一二。
“这是村史吗?”楚千黎欣赏着原始粗糙的彩绘,她脑海中莫名联想出无数意象,尤其是画面中还有漫天繁星。
“她说是村庄建成时的故事,萨满观察天上的星星,带领草原上游荡的人们一路向前,终于找到能够定居的地方。”
萨仁望着楚千黎,又郑重地说一堆,目光格外认真。
同事道:“她还说萨满再次出现,肯定是有原因的。”
楚千黎面露惶惶:“好家伙,奶奶要知道我来开山修路,跟他们的理念有冲突,会不会产生受骗的感觉?”
双方现在能和睦相处,是还没有聊动工的事。
楚千黎如今看完祭坛,她确信动工应该是必然,主要此处萨满遗迹不大,价值也远远不够。国内有名的历史遗址实在太多,村里的水平都称不上旅游资源。
潘义成同样早有主意,他们的工作就是来考察评级,一旦权衡后确认施工没问题,后续就由周渠等人来完成。
一条铁路经过的村庄及区域太多,不可能为小小的村落停下脚步。
专家顾问组收集完祭坛资料,还被村里人盛情邀请留下用饭,这真是破天遭头一回。潘义成心知是楚千黎的缘故,他婉拒好客的村民,坚持回工作站用餐。
村口,楚千黎和谈暮星站在原地等待,他们马上就要回工作站,却瞧见不远处民族服饰的女子及小孩。
小男孩头戴小帽、脖挂坠饰,他扭捏地拉着衣角,藏匿在母亲身后,用黑珍珠般的眼睛偷偷打量二人,在原地磨磨蹭蹭不肯上前。
旁边的女子好言劝说,她弯腰安抚小男孩,还笑着指了指二人方向,神色间流露出鼓励之意。
楚千黎和谈暮星在旁边看着此幕,皆感到一丝不解,一时间茫然不已。
片刻后,小男孩终于鼓起勇气奔来,他小步飞快地跑来,羞赧地朝两人伸出手,在他们手里放下什么,随即一溜烟赶回母亲身边,仿佛用尽自己浑身力气。
谈暮星愣道:“这是……”
楚千黎张开手心,她发现是一颗糖果,被简单的糖纸包裹。
两人想向小男孩道谢,但对方做完这一切,不敢再看两人。他歪倒在母亲怀里,甚至脸红地没法抬头见人,犹如将头埋土里的小鸵鸟。
工作站的人帮忙沟通,跟母亲交流两句,解释道:“他说希望萨满能喜欢糖。”
楚千黎一愣,她犹豫数秒,将糖纸剥开,把糖放进嘴里,就是朴实无华的酸甜味道。她说道:“谢谢,很好吃。”
同事将话传回去,母亲又告诉男孩。
小男孩眼眸真挚得发亮,然而他依旧不敢来搭话,别扭地在母亲怀里藏着,只用视线悄悄盯着二人看。
谈暮星友善地朝他挥手,他却好半天都不过来。
直到一行人离开,小男孩都羞涩地躲着,没有跟楚千黎和谈暮星交流。
“还挺可爱的。”潘义成笑道,“村里小朋友那种淳朴的可爱。”
楚千黎轻声道:“正因为可爱,所以会为难。”
谈暮星将自己的糖递给楚千黎,问道:“你还吃吗?”
“不了……”楚千黎下意识地回答,她看到他掌心的糖果,又突然心生犹豫,改口道,“算了,给我吧。”
楚千黎没吃那颗糖,反而将它收起来,放在她工作站宿舍内的桌上。
接下来数日,众人考察完村里祭坛,又开始观察地貌,给工程项目提供建议。
楚千黎最近都在实地堪舆,她果然没有再前往村里,跟潘义成、谈暮星整日跑得灰头土脸、腰酸背痛。
她以前确实懂风水,但实战经验不多,现在向潘义成学习到不少,还了解一些土建知识和堪舆共通点,学会用科学解释部分风水规矩。
爷爷以前懂风水却不懂土建,总是只教方法、不讲缘由,潘教授现在补上这一课。
三人在工作中逐渐熟稔,偶尔闲暇时聊起往事。
楚千黎和谈暮星有时会问问野堂居士时期,跟潘义成交流他曾经的事迹。
潘义成接过红晶罗盘,他反复端详起来,怀念道:“这可真是老家伙了,上次见它不知道有多久,没想到现在到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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