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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看了有半盏茶功夫,小福子大气也不敢出,几以为少爷要凝固在那里了,只见连天横忽然无声地嘲弄一笑,那笑容像水面的波纹,逐渐扩散开去,整张脸极尽扭曲,像是看了出滑稽戏,愈发乐不可支,笑够了,喟叹道:“宝瑟啊宝瑟,你可真……哈……”嘴角渐敛,喉头发哽,漫上一股腥甜,不知何故,心头豁地划开一刀似的,剧痛难忍。
“你出去罢。”连天横胳膊僵硬,好半天才抬起手背,抵在唇边,低咳两声。
小福子眼尖,看见他咳出两口带血丝的痰,睁大双眼,惊道:“少爷!”
连天横把手收起来,握成拳,怒斥道:“——滚出去!”
小福子被乍然一吼,肩膀发抖,见他那副样子,毛发悚立,半个字也不敢多嘴,转身便逃,不留神在门槛上绊了下,连滚带爬地跑了。
连天横走到桌边,一件件地将东西叠好,收在匣里,不自觉浮现出宝瑟儿拿出它们,翩然微笑的模样,一根手指,权作恣情欢爱的代价。
过了一月,白昼渐长,紫藤花开了,在微风中微颤,丁香、含笑、金丝桃渐次绽开,柳絮绵绵,逐风飘扬,白头鹎飞来,仲春时节,冷一天暖一天的,总归是常晴偶雨,春衫也渐渐轻薄了。
柳春池来过一次,支支吾吾地说他爹反悔,不肯交付那间香药铺,问他的意思,开个价,便两清了,连天横当即道:“一个陶家我尚且不放在眼里,你柳家不过小鱼小虾,一根指头还怕按你不死?”
柳春池想起甚么,忙脱了衣服求他,连天横看着他泫然欲泣的脸,正值青春的身体,忽然之间,神思恍惚,万念俱灰,好像一天的乌云都压塌下来,雷鸣电闪,落了场滂沱大雨,心里有个声音在泥淖中徘徊:宝儿没了,在十八岁的头一天,此后世上再没有头发像青缎儿般滑,再没有肌肤像雪团儿般丰润,再没有面庞像银盘儿般俊秀,也再没有娇滴滴、脆生生的嗓音,亮堂堂顾盼含笑的丹凤明眸。
他要说的话忘在嘴边,想起宝儿真是没了。恰似金针落海,银瓶堕井,杳杳的再不会有音讯。
他这样的日子,过了二三个月,外人见了,一如往常,看不出甚么,又或还要称赞一句浪子回头,他亲娘莫氏却越看越不对劲,越想越心慌,常言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从前儿子吃喝嫖赌,她并不放在心上,近日用起心来,废寝忘食,操持经营,虽然不提那个人,反倒教她心有戚戚然。
有时盯住她儿子的眼睛,里面竟然空洞洞的,甚么也看不见,吃饭时找不到人,发觉他一个人坐在暗不见光的屋子里,和那只鸽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教她好生心痛!
这日连天横牵马正要出门,莫氏站在檐下见了,心里竟然久违地松了口气:“我儿,你也该好好地走一走、散一散,心绪解开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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