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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卖了我

孟雪景靠在他怀中，浑身痛楚随着咽下那口血在逐渐退却，穆透透这话透进耳膜，不由觉着这原本舒适的温度有些烫了，他挪了挪，却没有起身。

山洞内漆黑，却能听到身边人轻缓有节奏的呼吸。好像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敢抱他孟雪景了。

久到已经记不清了。

“透透。”孟雪景听着外边鬼嚎般的狂风，山洞中这方寸天地却异常静匿。

“你怕的那种日子，我也过过。”

“我是秦淮河花魁的孩子。”一片静匿中，孟雪景恬淡开口，那些记忆恍若隔世。他就如同酒楼中恹恹欲睡的说书先生，百无聊赖说着无需捧场的故事。

穆透透懵懂听着，对于他来说，花魁是完全不晓得的称谓。

“寻常来说，花娘接客是根本不会留下孩子的。”更何况是花魁。“但阿娘当时年少，就真信了情有独钟。爱了个风流公子，生了我。”花魁生子，身材走样，从此后名声一落千丈。

“我从出生开始就在楼上，因为阿娘卖身契在老鸨手里，所以我也是楼里的东西。从懂事开始就被人摸来摸去。七岁那年被喝醉的客人破了身子。”

那时的孟雪景并没有多少意外，自小便生活在烟花之地，耳濡目染通晓既定的命运。

如同牲畜让人践踏，毫无挣扎余地。

“师父。”穆透透收了下手臂，抱着他怯怯唤了声，虽然不懂他说的“破了身子”是什么意思，但破字他大概懂，是受伤的意思。支吾问：“疼吗？”

孟雪景感觉环在肩膀上手臂在缓慢收紧，不由笑了声，松散靠在他坚实滚烫的胸口，极轻出了口气。“疼。”

他当时只有七岁，撕心裂肺的疼，甚至肠胃都受了摧伤，流了满地血。

那一夜他以为自己会在混着秽物肮脏血泊中死去。

可是上天让他活了下来，但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回想这些阴暗经历，孟雪景黑暗中漆黑双目中是死一般平静。

“自那时起，我便开始接客。”被打开过的身体，已经不像以往那般容易受伤了。

孟雪景继续讲述至今已经无人知道的故事，声音寥寥平静。“一直到我二十岁的时候，我被孙如弘买了回来，他为我将过往洗干净，为我取名孟煞，对外宣称是招来的女婿。”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得到了解脱。”被一人骑总比被千人骑要好得多。“也是那时候，我见识到了财势的万能。只要有钱，就可以把一个花楼里从小到大肮脏的妓，洗成一个身家清白的翩翩公子。”

孟雪景嘲讽笑：“可是我没想到那根本就是个畜生。”夜夜遍体鳞伤，日日朝不保夕，他不知道自己在那种惨绝人寰的折磨里，还能生存多少个夜。“不仅是他，连他的女儿也一起。”

孟雪景轻飘飘抚了下袖子，冰凉指尖抓在坠玉的毛领上。

“所以我杀了他们。”

玄门人都说他杀妻烹子。

但那妻与子都并非是他的，他只是孙如弘有悖人伦的借口与遮羞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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