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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同化

脚下潮湿泥土散发出腥臭，司玉仙君站在一片污泥中，仍是衣白胜霜雪，不染尘埃，而他身边的魔头，则一身墨袍满是血污。

巫离不知给他加持了什么法术，很好的照拂到他尊贵仙君形象，即使是这样糟糕满是恶臭的环境，他广袖衣襟仍夹杂着清雅冷香。

雪梢长睫，双眉轻颦，只是那双浅紫瞳孔映出浅浅流光。

司玉生来便是双多情眸，每每在他不那样肃冷时，便会褪去冷意，显露出几分温柔。

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巫离看得出了神。

他如何都压不住嘴角笑意，小声夸，“子玉笑起来还是那样好看。”

司玉看他的眼神顿时从拥有些许的愧疚变得微妙起来。

在这风瘴里待久了，狗魔头神志也开始不清醒。

笑？

现在他连假笑都笑不出。

巫离眨着眼看他，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来。

司玉心中忽的有些不是滋味，他有点好奇，好奇子玉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样的念头将将闪过，风声厉厉。

昆仑以北，黑风骤起，强烈疯狂的魔息从山巅疯涌而下，聚成一股漆黑卷风。

风中掺杂的血腥腐臭冷不防被司玉一口吸满肺腑，脸臭得厉害。

巫离面色一沉，指尖轻动，那被他裹在透明薄膜里的罔象便被烈火融化的巨大冰山轰然坍塌，遥遥看去，似赤红色液体从妖物脊背流淌而下，仔细看便能发现那是成千上万只聚集在一起的小鬼。

司玉还在尝试将肺腑的恶臭清理干净，突然被那人抓住手腕，“跟我来。”

仙君大人脚下一个咧嗤，差点摔个底朝天，顿时有些丢脸。

狗魔头回头看他，略一思忖，挑眉笑，“别怕，我把修为匀给你一些。”

司玉愕住，随即倒吸一口凉气，顾不得他们身后偌大的两个黑色旋风，只想离他远些。

纵使心内再惊悚，仙君大人反驳的声音却细弱蚊蝇，听起来便是弱弱的一句：“...你不要乱来...”

他的命现在真的揪在巫离手上了。

他不信狗魔头会好心把修为还给他，尤其还是这种危急关头，就算把他那纯正仙气剥离出体内都需要时间，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匀修为给他。

身而为仙，却被强行灌输魔息会是什么后果，身为魔尊的巫离，不可能不知道。

同化。

牢牢抓住他手腕的指尖冰凉，巫离轻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拒绝的话，你活不下去。”

司玉面色一凛，反握住巫离的手。

握得很紧。

魔头笑声很轻。

那是很愉悦的笑，就像在狗魔头的幻境中，看自己毫无还手之力时的笑。

魔尊想干什么？

将他从三清天拉下妖鬼横行的地府，让他身上沾满魔息，成为一只彻头彻尾的魔？

魔......

怪物。

司玉呼吸猛地一滞。

为什么刚刚自己会对巫离的血感兴趣？

想吸他的血，想生啖血肉，心底仿佛有一团火无处发泄，暴躁到忘记自己修的是什么道。

他第一次见到巫离时，不就是被咬了一口之后，他的心境才出现的问题么。

只不过，他那时以为是妖气。

所以......

魔尊一开始就想同化他。

可是...为什么？

司玉思绪愈发混乱，连着那心境也变得暴雨雷电狂闪。

量劫，也包括情劫。

倘若一个曾杀遍三十六地妖魔，即将渡劫成神的上仙突然堕魔，那么，他的情劫对象巫离，将会是整个六道的量劫。

他接近自己，真的只是因为所谓的子玉么。

司玉沉下声音，“就算活不下去，本座也不需要你的修为。”

步伐没停，巫离没说话。

风声呼啸，身后几只桀桀怪叫的罔象也被那黑旋风撵烦了，死前也要饱餐一顿，一路抓着石子藤条扑他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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