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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挽弓当挽强
小石头村依山傍水,被高山环绕着,与世隔绝。那山当地人叫石坝子山,山有古道。古道在前朝末年的时候被战火烧过,新朝的时候改道往山下铺路,古道的这一段便荒废了。
石坝子山有十八家像小石头村这样的村子,村村石子筑高台,楼鼓高悬。这十八村沿山依水而建,呈回字,仿佛一座小小的城池,倚山踞天险。如今这座城池已沦为一片废墟,尸横满山坡,烽火却未歇。
为首的将军高踞马首,一身玄甲红色披风,护心镜照着火光映着他坚毅的面庞,豹眼虎目,威风凛凛。他看着石坝子山,目光沉沉,断壁残垣,火云烧天。
“殿下,这边。”一群褐衣短打的农者护着谢禾几人往山林间钻去。他们极其熟悉地形,于山林间穿行,如同鸟投入了林,行得极快。
谢禾默不作声的拽着一个少年疾走,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脸色苍白,嘴唇殷红,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小跑着。谢禾听到他急促的唿吸声,更听到背后马蹄声、金戈声,刀枪入肉体声,惨叫声交织着火哔剥燃烧声,近在耳侧。连山风声都带着哀嚎,鬼哭神泣。
火光流矢,焦土映照着晦暗的天空仿佛暗无天日,密密匝匝的树林,看不到头的绝境。
追兵就在身后,雪亮的刀锋照着甲衣,灰头土脸的逃亡者,鲜血追撵着他们的步伐。
谢禾眉心紧锁,锁出一个小小旋涡,兵败逃亡,一路提心吊胆,有些事他不敢深入去想。他如今只拼命挣扎着一条活路,却常常害怕见不到明日之路。
“小十七,别怕。”他说,声音嘶哑。
少年轻轻应了声,正要说不怕,九兄会来救我们的,却听得身后有人一声惊叫:“殿下,小心!”他眼角余光看到一点寒光破空而来,当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一个合身扑到了谢禾身上。
谢禾闷哼一声被压倒在地,轧着身下草木尽折,他却来不及唿痛,耳中满是小十七那一声急促的唿吸如同哀鸟哮鸣一般,他伸出手,手指触到温热粘腻的液体。
谢禾手指如被烫到般急剧颤抖了下,一股巨大的惊惧让他胸口一窒:“十七弟!”
谢禾瞳孔剧震。
“殿下,快走!”贺琤低下头看他,嘴角溢出的血滴到了谢禾的颈中,他努力地抬起手颤颤的抚上那滴血想要擦去。
“找九……”话未落,他手一跌,头垂了下去,只那眼死死睁着。
“小十七!”谢禾目眦欲裂,几欲淌出血来。贺琤为贺家幼子,绮罗中长大,锦绣堆里养出来的顶顶矜贵人儿。养得他一派天真与娇贵,他本来不该在这里的。
谢禾痛断心肠,抱着贺琤仰天哀嚎。
“王家的姑娘你不要,李家的姑娘你也不要,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姑娘?”
“王姑娘的事都过去了,表兄你快别提了,再提就是毁坏人姑娘的名节了。”贺琤一副你好不懂事的模样,看得谢禾想锤他。
“那李姑娘呢?”李姑娘总不是过去的事,谢禾恨铁不成钢。
“李姑娘知书达礼,喜欢舞文弄墨,我看到这类人就头痛,表兄你又不是不知道?”贺琤撒娇道,他连无理取闹也是一派天然,理所当然。
“不得这样说人家姑娘?”谢禾轻呵,“你自己跟你爹说去,我看李姑娘匹配你正好,省得你不学无术,以后的孩子也跟着你胡闹。”
贺琤鼓着腮帮子吹了口气,道:“表兄你这个样子好像我爹,说的话也像,我在家里爹管娘管,兄管姊管,我爹还要再找个人来管我,她还比我小。”
谢禾闻言好气又好笑,这无理取闹的。
“你再这惫懒模样,我就叫你爹给你把年龄往上找。”
“那敢情好。”贺琤嘻嘻笑道,他都十八了,十八往上的姑娘不嫁人,单缴税也要翻倍儿的涨。谁家姑娘留那么久?
谢禾卷起书册敲了敲他的头,慈爱地道:“十八往上数的姑娘,你降不住,乖,李家姑娘挺好的,温柔娴静,又才华横溢。”
贺琤揉着头,李家姑娘哪里温柔娴静了,她牙尖嘴又利,只这话却不能跟人说,想他堂堂的儿郎竟被一小娘子伶牙俐齿骂得落荒而逃。贺琤觉得没脸说,只道:“是,是,李姑娘千般好,李姑娘万般好,李姑娘嫁皇子都够,就别让我这个膏梁纨绔祸害了她吧,她不委屈,我也委屈。”
谢禾皱了皱眉,道:“好好说话。”
贺琤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他就是委屈了。
“你不愿意,李斐还不乐意呢。”谢禾道,李斐乃李姑娘他哥,大理寺丞,李家一家官运亨达,人才辈出,若非贺家家世超脱,他们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上贺琤的。
贺琤哼着又把头撇到另一处,委屈也没法说,他心下更委屈了。
谢禾踱到他面前,看着他,神情忽地冷了下来:“她给你气受了?”
贺琤把头埋他怀里蹭了蹭,气鼓鼓地想告状,想了想,又咽回去,道:“退了吧退了吧,我不跟女子计较。”
谢禾摸了摸他的头,叹气:“可你的婚事也不归我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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