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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赎金

天大亮后一个城里的流浪汉给靳家送来张字条，上面写：一个人，五千大洋。人，要靳大少爷亲自去交赎金；钱，要每块七钱二分的元大头。落款：笔架山，桃花沟。

这要是在三天前，靳老爷会毫不犹豫叫大儿子去送钱把二儿子换回来，可眼下他舍不得了。

虽然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身为一家之主要面对的问题更现实，靳世棠已经成年了，有经营的天份，脑瓜不差，亲家条件优渥且媳妇一心向着他。这样的儿子，是能随时随地承家衣钵顶门立户，带一家老小太太平平生活下去的“太子料”。

二儿子是掌中宝，是他从小在眼么前看大的心头肉。可他毕竟还小，再有十年方可成材，且未必会比他哥更出息。靳家没有二少爷，只是少了个小孩子，心疼心痛，可如果没有了大少爷……靳老爷滚着热泪拍抚自己心口，“我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世棠不能出事，绝对不能让世棠去涉险！”

老人家语气悲痛苍凉却很坚定，他话音未落，倚在床头的五姨太痛呼一声：“我的儿啊——”悲痛欲绝伏被啼哭。

靳老爷伸手拉住年纪尚轻的娇妾一只柔荑，颤颤哀泣：“我谦儿……我这就叫人去筹钱，我向晴家多借一千，无论如何把谦儿的命买回来。”

靳秋垂首站在一旁，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充塞住，沉甸甸的又闷又热，那是靳世棠对父亲回护的渴望，也唤起了他前世关于父爱的记忆与思念；一时间眼窝酸涩似要落泪。马匪十之八九收了陆家人好处锁定他兄弟二人做目标，他去的话恐怕凶多吉少，他不去靳世谦同样凶多吉少。

靳老爷佝偻腰背颓惫起身，缓缓挪步到靳秋面前，拍拍他肩膀：“你也一宿没歇息，先回院儿里躺躺，这两天不要出门，注意安全。我叫人去筹现钱，明天一早叫王护院去赎人。”

靳秋听老爷子话，回自己院儿里歇息，躺在床上明明感觉困的要死却怎么都睡不着。

讷讷询问段弈：“你说，咱们要是去把陆氏绑了，能叫马匪收手吗？”

段弈在他旁边合着眼皮叹气，“马匪又不是生意人，哪能说退货就退货，说撤单就撤单，他们一旦行动起来外人根本摸不着踪影。”

如果很容易捕捉早就叫曹司令带兵剿光了。

靳秋翻个身坐起来，手脚并用跨越段弈平躺的身体下地去。

段弈撑头问他干什么去？

靳秋趿拉上布鞋往外走：“我找活地图。”

活地图名叫李枭，是礼城邮差，也是靳世棠重要狐朋狗党之一，因为工作原因对座落在屏江边上的几个小县城非常熟稔。

李枭下晌被星雨悄悄的从后门带进院儿里见靳秋，一见他面就好奇询问：“干什么神秘兮兮的？你这里凤哥儿能来住，我串个门还要背着人啊？”他年纪比靳秋略大些，身量不高但体格黑瘦精劲，厚唇高鼻，眼睛圆溜溜的是个机灵面相。

靳秋气的笑出来，在他后背拍一巴掌“我弟丢了，没心情陪你碎嘴。”

李枭陪他叹气，“听说了……还好你和他没啥感情。”

“嘶——”靳秋拧起眉头斜眼睨他，“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李枭撇下嘴角埋怨：“你第一天认识我呀？我说话好听过？直接告诉我什么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靳秋点头，把他带到书案跟前看屏江地图，一道江流由东到西横贯地形图，延江水流域递次铺开无数青山与若干县城。

他趴桌面上拿细毛笔在下礼一个村庄附近画个小圈，“他们想抓的人是我，应该就是在这个地方接触过马匪。你能猜出是哪伙人干的吗？”

屏江马匪指的是在屏江流域活跃的马匪，并不单指一伙人，李枭摸着下巴思索片刻，伸手虚画出一个范围，“这一片是回龙寨的地盘，应该是他们。”说罢忽然冷笑一声，“亏你还能在这个家呆下去，你还管他们干嘛？出来跟我当邮差去，我养你！”

靳秋嘁笑一声，“想养我的人多去了，能轮到你？……哎？回龙寨人多吗？你知道他们寨子在哪儿吗？”

段弈抱臂站在桌边，蹙眉沉声插嘴：“回龙寨是大寨子，听说有二三十人，还有火铳。”

李枭点头附和：“是，这帮人不好惹，大当家叫龙傲天，枪法好，人也十分狡猾。”

“叫什么？”段弈表情惊讶。

“龙傲天呀。”李枭不以为然，“当然是假名字啦，抢劫谁还用真名？最重要喊出来响当当够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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