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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

是什么声音冲进耳蜗。

“嘭嗵”

又是什么在耳畔跳动。

天光赤红，映入水中。

下坠……

孤独的人儿，被包围在不眠不休的黑暗之中，被吞噬着，一点点融化……

“滴答”

是水滴滴落的声音。

好似身处在幽静昏暗的深洞，前方是声音的源头。

那又是怎么样的光景。

她现在是在海下石道之中么？云瑶、云霜、竹叶、菀叶的容颜一张张出现在脑海之中；还是在竹叶的院子里么？徐徐竹风，清脆的击石声，水滴落在缸内，还有筝筝的鼾声。

这些声音都在耳边响起。

她还会在哪里？在书院，朗朗读书；在树林，兽语鸟鸣；在亏夜的夜晚，房屋坍塌，她和亏鼠在犄角旮旯中拼个你死我活……

一幕幕过去的场景，如走马灯在眼前闪过。她坠落到池底，周身已经没有任何感觉，这应该感谢雘婴咬了她一口吧，能让她少些痛苦，慢慢等死。

她还在回忆，回忆一张张熟悉的脸颊。她期待着过一会儿又能见到了吧，菀叶哥哥知道么？他会不会以为她就这样死了？到时候见面，应该以怎么样的形式出现，他会有怎么样的表情，会哭么？

筝筝找到了没有？一定是躲在哪个地方偷偷吃着竹木叶，然后被竹叶逮住一顿痛骂。

她幻想着，内心窃喜，却又笑不了；她不想哭，“眼泪”却止不住往外流淌，这些流出的液体几乎要把她抽空了。

她能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却耗不完全，就这样折磨着她。让她以最虚弱的状态却保持着从未有过的清醒。

时间好漫长……

什么时候才会一下子回到那个温暖洁白的地方？是要等她晕迷么？

渐渐的，有一个念头冒出，还是说她其实原本就失算了？脑中浮现出小时候听到的那样，自戕的人会被永远困在黑暗当中，生不如死。她算是么？

她开始害怕，恐惧，没有疼痛的纷扰，却陷入了孤独深渊。

菀叶哥哥……

她慌张挣扎，她想喊出声，想要人拉她出去。她不想永远被困在这里，冰冷，寂寞，只有她一个人，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就连一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最后，连挣扎的力气都被抽尽，平躺在水底。

她还在想，想点以前不好的事情。想起以前被排挤，被欺负，日夜抄写五天的书籍，但与现在相比，居然都是甜的。若是能出去，100遍的书她都会乖乖抄写，只要再见到他们一眼，起码再告一声别，认真的告别之后，怎么样都行。

她就这样等着，无止无尽。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黑暗，希望能盼到些什么。

她开始全身止不住地抽搐，冰凉刺骨，她想保住自己，渴望一丝的温暖，却只能这样承受着。

直到黑暗之中渐渐浮现出灰色的色彩，才是被她终于盼到了些什么。

她想是终于可以回去了，还是能回去的。心中渴望，想要伸手去抓，想自己游过去。但她定睛仔细去看，却又发觉不是这样。

面前浮现的是一张隐在黑暗中灰白的五官，面目逐渐朝她逼近，就抵在她眼前，与她同样闭着眼睛。

这不是一个人脸。

恍惚之间，好似眼前的就是另一个模样的她。若是平常的她，定会被吓得不轻，可现在，她内心在为它感到悲伤。

睁眼。

她下意识有了这样的冲动，还是有什么在控制她的意识。

睁眼……

她被引导，逼迫自己，用力想要睁开眼。但这幅身子太过僵硬，好像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她无法控制，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到这个动作。

最后，她看到了对方睁开双目。她愣住了，不知为何，恍然醒来，眼前一束白光直射，豪不刺眼。

胸口剧烈跳动，她慌乱调整呼吸，意识晕眩，渐渐听到耳边有了声音。动了动手指和其他关节，侧头看旁边，是天音草。顶着凶神恶煞的面容，沉醉在自己的音喉当中无法自拔。

她终于回来了。

叹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好累。平静着闭上眼，请容许她再多睡一会儿。

天籁静止，可以出去了。

她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一出门，遇上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好久不见的亥甲君，还有在他旁边骄躁不安啃着树皮的梦鹿。

恍然隔世，岁月静好。

等等……她莫不会是回到了以前么？之前发生的一切难道不过只是一场梦？

“亥……亥甲君。”小人儿怯怯走过去，问他，“你是来接我的么？”

他微笑，点了头，眼神明亮，眼前的人还是记忆当中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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